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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4(第1页)

的事情?”

“前天……不对,大前天晚上就不吃东西了……”

果然是为了亲戚和收养的事情。duo费诺心里一沉——她的倔强他也见识过,如果真的叫救护车硬拖去医院,让她情绪波动,又生拉硬扯,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就说:“你们不要硬来,等我回去。”

挂掉电话,也不管其他同事或关切或诧异的目光,只是说:“家里出了点急事,恐怕要临时赶回去。”

飞机得到第二天,火车的时间也不凑巧,费诺索性向委托方借了辆车,急匆匆回宾馆收拾一下东西,一个人开车回去。

原本正常要开六个小时的路程只开了四个小时多一点,但赶到家的时候也是晚上八九点了。一开门,听到动静的杨淑如立刻就冲出来,对着费诺死命摇头:“之前还好好的,就是忽然不肯吃东西了,问什么也不肯说……我给你打了电话之后,她就开始在房间里掉眼泪……”

之前车子里虽然有空调,但是一路上一刻不停,现在终于到家,神经稍稍一松懈,汗意即刻翻了上来。费诺扫一眼也是满脸愁苦的徐阿姨,重重叹了口气,走进了潘希年的房间。

他人刚走到门口,一个枕头就扔了过来:“你滚!”

chapter3fallnight秋夜

这一掷并没有什么力气,枕头还没碰到费诺,半途就跌落在地。费诺这才看清房间里是怎么一番景象:整个房间彻底乱成一团,连床都移了位置,活生生像刮了一场室内的台风。潘希年蜷在床的一角,双手死死抓住床头的柱子,披头散发,满脸是泪。

“希年。”费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叫你滚!你把我像垃圾一样甩给陌生人,不要你假惺惺装好人地管我这个瞎子的死活,我宁可陪他们去死!”她却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一个“死”字像一把锥子,费诺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也紧了起来:“你不吃东西是想死?”

“是!我现在这样难道还叫活吗?!”

费诺再看了一眼潘希年,正死死咬住嘴唇,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却强撑着不肯在他面前落下来。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潘希年的胳膊,也不管后者怎么踢他打他咬他,硬是一把把人从床上扯下来,二话不说,拽住手腕往大门拖。

拖到客厅里杨淑如看得都发傻——也算是一起生活了几个月,费诺素来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姿态,说话都从不高声,几时见过这样连拉带扯地架人出门?

瞠目结舌之中,眼看着潘希年一路无声地扭打反抗,但还是被高大的费诺毫不费劲地一路拖到门口,眼看这已经是要出门的架势,杨淑如才想起来说话:“费……费先生!”

费诺回头看一眼拿指甲掐他的潘希年,根本不为所动,甩下一句“她说想死,我带她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就拽着她,扬长而去。

他拉着她不停地走,潘希年起先还在负隅顽抗,试图甩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但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再怎么愤怒,怎么用尽全力去踢打,她毕竟三天粒米未进了。

反抗逐渐微弱起来,变成被动地跟着迈动脚步;后来连脚步也踉跄起来,竭力压抑的哽咽再藏不住,随着这一晚上的秋风,轻轻地飘进了费诺的耳朵里。

费诺回头看了一眼步履艰难的潘希年,手上的力道放轻了,转而去握她纤细的手腕,脚步虽然放慢,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他任由潘希年无声流泪,带她走过一条又一条夜里的长街,走得久了,手心里都是汗,手腕握不牢了,就转去抓住她同样汗湿了的手。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少了,连车也不多见,空气里依稀飘来桂花的香味,然后是香樟,各种植物的香味在这安静的夜间都浓郁起来,领着他们继续向前。

他们踩过梧桐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潘希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费诺停下脚步,看见费力地大口喘气的她,依然一言不发,架住她,再走。

道路两边都是人家,高楼里灯火通明,不知何处冒出食物的香味,或许是年迈的父母为孩子煮的一碗粥面,又或许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同吃这顿迟到的晚饭;谁家聚在一起看一档电视剧,又是谁家推倒麻将的声音响了大半夜?

不管是谁,总是世间寻常人家,最平凡不过,最美好不过。

他们走过居民区,终于来到主干道上。宽阔的马路上灯火通明,车子呼啸而过,汇成一道道车流。

费诺臂弯里的潘希年正在微微发抖,不知何时起,她的眼泪已经收住了,额头上全是汗珠,冰冷的身体也温暖了起来。

费诺却放开了手。

唯一的倚靠骤然消失,潘希年再站不稳,腿一软顺势跌坐在了地上。费诺低头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冰冷口气说:“慢慢饿死算什么本事,真的想死,马路就在前面。”

这陌生的口气让潘希年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费诺并不怜悯:“艾静撑到最后一刻,听到你脱险的消息才闭上眼睛。她想活,也要你活,你是唯一活下来的,却说想死。”

说完费诺又一次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牵着毫无反抗力气的她,站到了马路边。车声隆隆,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他就在轰鸣的车声里对露出恐惧神色的潘希年说:“寻死一点也不难,你如果现在还这么想,我的手已经松开了。随便你。”

费诺说完撒开了手,盯着颤抖得像秋天里最后一片落叶的潘希年,抿起嘴再不说话。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面上一点表情没有,双手怔怔垂下来,茫茫然听了许久的车声和人声,眼看就要站不住栽倒进车流深处,又蓦地一转身,紧紧攀住费诺,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整张脸埋在费诺怀里,哭声闷起来,如同夜鬼的号哭,似乎要在哭声里释放一切的忍耐、痛苦和委屈。没有约束,也不再需要伪装,这世间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又还有什么需要伪装的呢?

她因为孤寂而哭泣,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刻自己的身体是温暖乃至滚烫的,给她拥抱的这个人的身体也是温暖的。他们都还活着,走了那么长的路,听见那么多人声笑语,闻见那些气味,归根到底,这都是人间烟火。人间烟火,就是活着。

他们看起来都极为狼狈,头发蓬乱,衣服也不再整齐,但费诺只是放任她在车流不断的街边恸哭,他也收起之前的冷酷神色,轻柔地拍打她的头发和脊背,丝毫不理会路人投来的诧异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等她累了,哭声停息下去,费诺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问:“还这么想吗?舍得吗?”

潘希年在迷蒙泪眼里抬脸,却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既然舍不得死,就更要好好活。那回家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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