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印痕,微抿着唇,没有出声。
病来如山倒。
洛之蘅身体将养得仔细,多年没有生过病症。此番发热,倒像是多年的病攒在了一起,骤然爆发,来势汹汹。几个大夫尽心尽责地诊治一天,仍旧不见好。
南境王方寸大乱,连大营也不回了,索性就守在门外,半步也不离。
黄昏时分。
太子带着冬凌过来,朝南境王拱手道:“叔伯,阿蘅妹妹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不见好转。”南境王忧虑重重地叹了声,转头问,“怎么这时过来,可是刺杀之事有眉目了?”
洛之蘅一病不起,南境王担忧之下再顾不上其他。追查刺客之事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太子肩上。
他摇头道:“尚未,工匠那头还不曾有消息传来。”
南境王面有愠怒。
“叔伯莫急。凡有所动,必留痕迹。元凶落网,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太子温声安抚,“我听膳房的人说叔伯今日甚少进食,便带了些膳食过来,叔伯多少用些。”
身后的冬凌适时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
南境王心慌意乱地摆摆手:“蘅儿的病情还未有起色,我如何能吃得下……”
“若是阿蘅妹妹醒来得知叔伯为她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想来也不能心安。养病最忌心思重,叔伯若为阿蘅妹妹着想,当按时进膳,免得她挂心。”太子边说,边将筷箸递过去。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听着声轻,却字字敲在南境王心上。
南境王的目光在筷箸上定了片刻,想着自家闺女的性情,终是妥协接过筷著。
他虽然答应用膳,到底心不在此,食不知味地用了个七七八八,勉强垫垫肚子便止。
太子也不强求。
他心里藏着疑惑,等冬凌收拾好碗筷离开,趁着周遭无人,才犹豫着启口:“叔伯,有桩事……”
“什么事?”瞧见太子面上的迟疑,南境王眉心蹙了蹙,“有话直说就是。”
太子便将今早之事言简意赅地叙述出来。末了道:“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阿蘅妹妹为何会有‘连累’一言,只能求助叔伯。”
南境王听完原委,罕见地沉默下来。
太子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情中流露出的些许哀伤。
这样的情绪,在向来粗枝大叶的南境王身上是极为少见的。
太子心知自己没有问错人。
他原本准备了无数说辞,能说服南境王坦然相告。不论是用开解洛之蘅助她病情早些痊愈做借口,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所有的想法都在此时戛然而止。
他勾起了南境王的伤心事,怎好再明劝暗逼地迫使他主动揭开伤疤?
南境王沉默的同时,太子的脑海中也闪过了诸多念头:
想着年幼时生气盎然的洛之蘅,又想着如今沉静寡言的洛之蘅。
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情变化得如此之大?
他先前一直以为,许是洛之蘅年岁渐长,自然就收敛了年少时的意气天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