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训提高了声音,“什么死不死的,你别想这么多。”
折枝头倚着床沿的木雕,眼底一片灰败,“你不告诉我,可我知道的,我都听见了。”
那件事出了以后的第二天,王妈妈就放出话来要将折枝卖掉,一个毁了脸的小倌儿,没人会要,要卖,也只有那一个地方。
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黑巷。
为此,王妈妈搭上了黄爷,两个人一合计,卖掉的钱四六分账,便要来提人。
李静训死命护在前,王妈妈便说要将他一起卖掉,还能多分银两。
风月气势冲冲的出现,收拾好了包袱,说王妈妈要是敢卖掉李静训,自己也愿意去,只怕到时候黑巷子里的风头都要盖过这南风馆了。
王妈妈僵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胡乱撒了一通气,让人把折枝挪到后院去了。
折枝重新把自己埋入黑暗中,“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静训都会来到风月的寝房打扫,这段时日来的更早了些,屋子里被他收拾得干净明亮。他看向那窗边的琴架,空空如也,想起了曾经那上头的古琴,很有些年头了,他曾经听过它主人的技艺,此刻,有些怔怔的出神。
风月走了进来,二人四目相望,李静训有些手足无措,避开风月的视线,假装自己正在忙碌。
风月:“用过早饭了吗?”
李静训摇摇头,风月去了一趟厨房,回来时后头跟着个厨娘,将一道道小食,摆上桌面。
说是小食,却是琳琅满目,风味极佳,每一道的份量不多,却摆了满桌。
风月给李静训乘了碗清粥,清白的稻米混了些绿豆,有丝丝的回甘,把搁着小勺把的那头递给他。
屋内一时无言,只有瓷勺碰撞和浅浅的咀嚼声。
李静训低垂着眼睫,斑驳的光影下,那是一双登革靴,天青色的暗纹,往上是宽撒的袍子,摇曳及地,没有玉带的束缚,交领处还是一贯的松松垮垮,露出玉白的锁骨和胸膛。
他顿时觉得有些燥热,扯开了衣领。
风月将这翻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小训,你热吗?”
李静训:“……”
李静训:“我没事,”低头灌了一大口稀粥。
风月:“粥不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