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卿卿和容阙,谁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
苏卿卿拉着弓,一步一步朝前走,“从你们洗劫清水县那一刻起,你们就注定不被原谅,我若原谅了你们,给了你们活的机会,那清水县那些被你们糟践了的生命又去哪里说理!”
苏卿卿眼底瞒着一股决绝的萧杀。
这种气场,跟着她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杀心大起。
赵集的夫人就在那些挖沟人当中,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土匪一个一个一批一批的倒下,耳边是惨叫声呼连一片,可她眼睛睁的大大的。
她曾经无数次听弟弟提起过一个人。
他们苏家军的苏大将军。
他说,苏大将军上战场,从来都是冲在第一线。
他说,苏大将军杀人,从来都是半分犹豫没有。不论是敌人还是本朝的人,但凡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苏将军根本不与你讲什么改过自新。
在苏将军那里,没有改过自新这个词。
错了,就是错了。
你既然践踏了别人的生命,就合该以命抵命,这是最公平的等价交换。
赵集的夫人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场景她会想到弟弟的那些话,会想到那个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苏大将军。
可她就是想到了。
当时苏卿卿当着众人的面,喝了药翻身上马,带着弓箭与火药出城的时候,那种背影,就让她想到了。
苏卿卿。苏卿卿。
同样是这个名字,一个是他们苏大将军,一个是召国的公主。但这个名字下的两个女子,一样的令人肃然起敬。
甚至在赵集反应过来之前,赵集的夫人吸了吸鼻子,手帕抹掉眼底的泪,转头吩咐左右,“撒石灰粉。”
眼下虽是冬天,可眨眼开春儿,这么多尸体摞在城门口,不论如何,都容易酿成一场瘟疫。
决不能给意外任何可乘之机。
被赵集夫人吩咐的衙役有些迟疑,“夫人,这些人,有的还活着。”
她冷着脸,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不断的倒下的土匪,目光落向那填满尸体的大坑,“活着也撒,怎么,难道他们洗劫清水县的时候,还要区分一下那些人体弱不能抢劫么!”
这话直接将四下所有人泛起的那一抹人性中的同情心彻底抹掉。
“不撒石灰粉,到时候起了瘟疫不是我们能扛得住的。”
一位书生从人群里走出,走到赵集夫人面前,朝她行了一礼,接过那衙役手中提着的石灰粉,转头就朝大坑走去。
有了读书人做表率,其他人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外面杀人,里面埋人。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等到天边泛起灰白色,这兵荒马乱的一夜,彻底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