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突然变了?”薄荷有些艰难的问着眼前的男人,他变得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的这一切,刚刚的那些痛似乎已经全部离去,此刻的他虽然看起来更加的颓废和沧桑了,但也非常的平静,平静的超出她的意料。
“以后,请好好的爱你的母亲。我不在她的身边,那个男人我又不可信,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比我更爱她的男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爱她,代我照顾她。除了我,我只相信你会对她好。”
薄荷沉默的没有说话却缓缓的点了点头。
薄光似乎也不勉强和执著着薄荷一定要喊他一声父亲了,只是缓然的站起来低头看着薄荷道:“如果他们哪天决定举行婚礼,请一定要通知我。”
薄荷抿了抿唇,这一次并没有点头,薄光却突然伸手摸了摸薄荷的头:“傻孩子,是父亲对不起你。但你真的做得很好。不管是什么,你都做得很好,不愧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其实关于一羽,我何尝又不心痛呢。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儿子啊,但如果不放弃他的生命,他长大了就是个傻子。说我残忍也好,说我禽兽也罢,一个傻子生活在薄家,他所遭受的比你们远远想的还要多,我爱他,所以不愿意他一生下来就面对那些痛苦,更不愿意你母亲整日抱着一个傻儿子在那里痛哭,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愿意他抱着一个傻了的儿子为他忧心为他痛苦。我知道,不论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我竟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年没有勇气去承受失去一切的可能?也许并不会真的失去,但我就是害怕,就是懦弱,所以那样的我是没有权利给予你妈妈幸福的,现在却已经迟了晚了……”说着薄光落下自己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薄荷微微一笑:“云海市那边你放心,你爷爷奶奶也不会再来缠着你,我会给他们做好安排。关于你的舆论……爸爸也会想办法给你压下来,以后没人会再误解你。至于别的……我不勉强了。”
薄荷看着薄光,心里是怎般的难受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随着他的每一句话,不管他这个时候说的都是真的心里话还只是与她演戏而已,薄荷承认,她受到了牵动。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摆出如此态度?她更宁愿他像从前那样,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威武凌人,自私自利霸道无情。但偏偏他要在这个时候拿出他那少得可怜的父爱,拿出他那可悲又可怜的爱情……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心吗?还是想要取得她的原谅?他真的在乎她吗?真的在乎她这个女儿吗!?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她突然相信了?
薄光见薄荷依然不说话便转身一步步的离去,薄荷抬头看向窗外,看着薄光坐上车,看着出租车从门前扬长而去,看见薄光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即便隔着两扇窗户和一条街,她却好像也能与他对视一般。
薄荷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拿起自己和母亲的包包追了出去,站在门口去已经看不到薄光的踪迹。远处,被杰森带回来的白合看着薄荷单薄的身影,突然明白……薄光应该是已经走了。
白合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薄荷,薄荷站在原地也静静的望着她,杰森站在白合身后就犹如一尊保护神,薄荷心里五味杂瓶各种滋味。
薄荷慢慢的走过去,站在白合身前伸手将她紧紧的抱住,低声哽咽道:“妈妈,你真的自由了。以后你会幸福吧……”
白合轻轻的回抱着薄荷,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渴望自由,她渴望远离从前,担当着一切真的实现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去想象中来的释然,反而有些怅然所失。
“他真是狠……走的那样坚决,却做得却那样不坚决。”薄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说的话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但她不知道能对谁说,只能对母亲低低的泣道:“从前我恨他怨他,但他今天真的和我道了歉,还说一些别的话,我发现我突然好像原谅他了。妈,你说我是不是不够坚强?”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薄荷问的忐忑。不然她怎么能轻易的就突然间放下一切,怎么能突然间就原谅了他的过去所做的一切?
白合轻轻的摸着薄荷的脸,叹息:“傻孩子,你的心是热的,血也流着他的,他毕竟是你父亲,我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你也不会真正恨他的。”
是这样吗?薄荷想起自己曾经的坚决,不是没有恨过,只是后来自己也发现,恨没有什么用,反而会让自己疲惫,所以渐渐的她放下了恨,唯一剩下的只有对母亲的那腔保护,所以才继续和他作对而已。
白合紧紧的抱着薄荷,她不后悔离婚,这是她二十八年来的夙愿。而薄荷也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只是她们都知道,他们与薄光的那些恨那些过往都将消于平淡,从此散于风中……终了,再也没有任何的牵扯和纠葛。
他终究还是放手了,并不是不爱,而是发现深爱,所以才妥协的放手。这一刻薄荷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
几天后,薄荷接到醇儿的电话。
薄荷正在花园的角落里种花,电话响起薄荷便起身洗了洗手才去接起,一羽上学去了,母亲去疗养院了,所以彼时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见到是醇儿的来电薄荷立即笑着接起,并开了免提放在一边,一边继续折腾手中的花苗。
“小姑!”醇儿兴奋的叫声传来,薄荷往旁边闪了闪才淡淡的道:“怎么,现在终于有时间关心你小姑我了?”
“嘿嘿,小姑别生气嘛,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忙着破一个大案子呢,每天废寝忘食,等有时间的时候又捉摸着您该睡觉了,所以就没有叨扰你哈。”
薄荷笑了笑,倒不是真的生醇儿的气,她也没给醇儿打过电话,所以就只是纯属调侃她而已。
“那李泊亚最近在忙什么?”
“我怎么知道?”
咦?薄荷还以为他会出手呢,他不是不会放过醇儿么?她走了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他会没有半点儿动静?反正薄荷是不相信的,她更愿意相信李泊亚是个行动派。
“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薄荷有意取笑,已经种了十株植物到院子的做角落里了,等过几天其中的五株便能开花了。
“真的不知道啊,他好像很忙,这里那里的出差,有力说的。”醇儿努力的撇清与她的关系,不过声音听起来似乎喊了一些不屑?既然那么不屑人家李泊亚的行踪,那还怎么愿意从有力那里听说?薄荷笑着摇了摇头。
“你见到有力了?”
“嗯。他们不是要举行婚礼了吗?但是好像已经推迟啦。”
薄荷蹙眉,这话什么意思?洛以为和有力的婚礼推迟了?洛以为没给她说啊。看来她真的和国内的事脱节太久了。这段时间过的太悠闲,每天关于的只有湛氏,以至于国内的人都没有怎么联系。
“那我等会儿问问她。怎么,你今天终于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哎呀,小姑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薄荷叹了口气,她以为她就不想回去么,她每天就这么呆着,湛一凡在那里轰轰烈烈的商战,她却只能看着,连插足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