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听到,会被她原谅的话。
“是我扰了皇上正事,皇上吃好了,我就回去了。”阮萤初迈开脚步,段沐宸拦在她面前,再走一步,两人便要撞在一块儿。
段沐宸拉住阮萤初的手腕:“不是说要来看看朕,那就随朕来。”
他又认了皇帝的身份,阮萤初分神的胡乱想着,脚步却由着段沐宸把她拉到书案边,让自己坐在他身边。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走,这几日也偷偷想见她,她的脚步听了她的心,等她看见段沐宸拿过书案的奏折给他看时,词不达意讲:“我不能看。”
“有何不可,朕能看,你就能看。”段沐宸不是要说奏折,他不想再等大局为重后,一切安定时告诉她,求她责怪,方才阮萤初只轻巧说了句看不透他的话轻飘飘带过,段沐宸心中不愿她再想错。
段沐宸接着说:“这些奏折早已经积压多年,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我一直没回乾清宫,是不知道见到你后,要从何说起。”
“我想告诉你一切,不想再用避开自己来面对你,那就从奏折开始,从你还没来到里州时讲给你听。”
“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夫人,就像没想过成亲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样,我想过的一生,应是在里州安然老去,和京都再无半点牵连。所以当有了王妃后,我只想把心思放在武场和州内的琐事里面,面面俱到任何一件小事,就可以当做还未成亲一样。”
“但我想错了,王妃来了后,段王府要比以前热闹,开始我觉得吵闹,后来便觉得越来越像家的样子。我在冲州和你说过的话,就是我后知后觉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皇上。”阮萤初喊了他,段沐宸看他的眼眸落寞,阮萤初想让他不要再说了。
可她要打断他时,段沐宸把拉固在她腕骨上的手松开,抬手将阮萤初揽进怀中,手臂收紧,阮萤初的脸贴在他胸前,他抱她很紧,下巴磕到阮萤初后背的骨头上生疼。
段沐宸说:“我后悔了,后悔明白喜欢你那么晚,后悔在里州的每一天都没有用尽全力去给你看我有多喜欢你,后悔在冲州那晚后没有喋喋不休追着问你我好不好,后悔在聊州气你怨你离开你,后悔想你没有马上去见你,后悔当这个皇帝。”
阮萤初要推开他,段沐宸不能为她这样说,但推不开,阮萤初只能小声劝慰道:“皇上,我真的该走了。”
“要走去哪,我都可以陪你,若我不是皇上,还是个落魄的王爷,那你,还愿意当我的王妃吗?”段沐宸问她,他松开阮萤初,去看着她一点点扬起的笑意。
阮萤初疏离地在段沐宸松开她后站起来,退到后面几步说:“皇上不要看得太晚。”
舌尖在说完这句话时被她狠狠咬了下,血腥味在嘴巴里弥漫开,帮她抽离出来看段沐宸,他是当今圣上,即便动情地话说了很多,他用情极深,可又与她何干。
“别走,好不好。”段沐宸眼眸中是无尽的冷潮,他不顾此刻他身处何处,阮萤初不说话,就换他来说,他不要阮萤初走,哪怕是此刻。
面前阮萤初像看不懂他的难过,仍旧笑着看他:“皇上让我留下,我便留下,哪里轮得到我说愿不愿意。”
她把弄皱的衣裙理了理,重新坐到段沐宸身边。
她耐心等他很久,时间够段沐宸看透她的无情,等段沐宸再次拿起奏折,像御花园内一样薄凉地对她说:“这样陪着朕就好。”
她笑着点头。
阮萤初的头疼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段沐宸未再说哪些会让阮萤初不能再待下去的话。
她来宫内见他,从未说明来意。看起来是她对过去的夫君念念不忘,段沐宸是不是也会这样想,那段沐宸和她说了好些真心话出来,她为何又步步后退避开。
阮萤初的两难,只有她知道。
她每走一步都怕会错太后的心意,担心段沐宸的安危是骗不过自己的,她不去回应同样的心意,段沐宸就能提防她,小心她,随之忘记她。
今夜,段沐宸说了他压在心中久久翻涌的话,他不期盼阮萤初要立刻给他回应,逃开不见他都是应该。
好在阮萤初还愿意留下,他就可以等她愿意听时再说一遍。
现在他们两人端坐在一张书案前,他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手里陈旧的纸页上道尽黎民苍生,而身边,是段沐宸最渴望的一盏灯火。
他夜里经常梦见那日在聊州看见的窗内,屋外大雪纷飞,红色剪纸贴在窗上,主人家因屋内热气推开的窗子,从外面看进去,是他和阮萤初在一桌饭菜前。
段沐宸对他王爷的头衔也有过动摇,长达十多年他恨透这个身份,见不到阮萤初的日子里,因为阮萤初,他又觉得没有这个段王的身份,好似就遇不到她,若他没受宫中任意摆布,赐婚的发落就来不到他头上。
他想着阮萤初,很多事情都好起来不少。
而今阮萤初又来到她的身边,眼前尚有未探清的迷雾,他定要让其好起来,让她能愿意放下顾忌,再听他说一次,她来到里州后,他的开心和庆幸。
阮萤初坐在段沐宸一侧,给他倒了茶,放好已经看过的奏折,再找不到事情后,她在段沐宸身旁坐下。
她的思考败下阵来只剩头疼后,阮萤初迷迷糊糊枕在段沐宸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