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听他们唱歌都做不到。”
杨繁转身,已经难掩脸上的愤怒,他甩开徐又临的手:“这关你什么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徐又临平静的脸上弥漫着哀伤的神色,杨繁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无话可说了,轻轻叹了口气,这的确不再关他的事了。
杨繁拽了拽封季萌:“走吧。”
但封季萌不动,看看杨繁,又看看徐又临。他们的这些过往,他从未参与过的杨繁的曾经,让他不甘心仍然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
“subare和我哥怎么了?”
“subare是他年轻时一手组的乐队,后来他回洪城,乐队就解散了。”徐又临看向杨繁,“但是两年后老胡和任冬晓又重新组在了一起,找了其他的成员,只不过乐队名字还是沿用了之前那个。”
“难怪我哥唱歌那么好听,”封季萌看向杨繁,仿佛在他意料之中,“会写歌还会玩很多乐器。”
“你可以去网上搜一下,能找到他们之前的表演视频,搜乐队名或者他当时的艺名……”
杨繁黑脸打断徐又临的话:“别说了。”又拽封季萌,“走吧。”
“你还在写歌,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徐又临说,“你什么都能重新开始重头来过,为什么就是这个不能?”
杨繁毅然离开,让徐又临有些慌不择言:“你这样对封季萌公平吗?你为什么不把最好的自己给他。”
那个他见过的,曾经在创作时认真投入、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杨繁,那时他那么完美,简直让人到了痴迷的程度,这也是让徐又临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爱他爱得无法自拔,甘愿低声下气的原因。
后来他离开乐队不再唱歌,是乐队和歌迷的遗憾,也是徐又临的遗憾。出于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或许是自己当年在杨繁那么困难的时候主动离开了他的愧疚,又或许杨繁那肆意飞扬的模样是他渴望却无法追求的人生,或许仅仅只是喜欢他的歌,徐又临仍希望杨繁能够抛弃那些过往,重新开始,做他最想成为的自己。
但很明显的是,徐又临做不到,他的话在杨繁心中已经没什么分量了。
杨繁和封季萌走出了酒吧街,走上了一条陌生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转悠,转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广场公园,两人在一张凉椅上坐下,杨繁望着前面,沉默地抽烟。
初夏的夜晚退了热,凉风萦绕,然而口中的烟草却弥漫着一种苦涩。
杨繁拉起封季萌的手,放在腿上来回轻搓,垂着头,吸完最后一口,在地上捻了捻烟蒂,又抬头时,才问封季萌:“你也觉得我没有把最好的给你吗?”
封季萌偏头看他,放在他膝盖的手翻过来和杨繁十指交错:“我不知道你最好的是什么,但你给我的是我得到过的最好的。”
“你没有对我失望吗?”
“没有。”
“我记得你说过你对我动心是因为听我唱歌,你也劝我把歌分享给别人。”
封季萌伸手摸了摸杨繁的头发和侧脸,又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平视自己:“我以为那样你会很乐意。如果我有你的才能,唱歌像你这样好听,我会很乐意让更多人听见。”
“最开始被你吸引可能是因为你有才能,唱歌的样子很迷人,但是现在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也喜欢你唱歌,又不仅于此,很复杂,我说不清楚,只是如果有天你停止写歌,再也不开口唱歌,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喜欢你的。”
杨繁喉咙有些发紧,眼睛涩涩的:“那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何其有幸得到你的爱和青睐,何德何能能让你一如既往。
“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和普通人相爱生活,普通人和普通人拥有彼此,平平淡淡过日子。”
本来杨繁情绪很低落,但听到这种话从封季萌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反差的滑稽,他哽着嗓子闷笑了一声:“还这么年轻就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啊。”
封季萌点头,没有什么比平淡温馨的生活更好的了。他曾经像是漂浮在海上,时而风雨飘摇,时而雷雨交加,总在担惊受怕,直到和杨繁在一起,才总算是靠了岸,落了地,有了安全感。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追求什么就去追求,我不是姥姥,你不用为我牺牲什么,放弃什么。上大学什么的,我会打工赚钱,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封季萌这些话让杨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捧着封季萌的手贴在心口:“这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曾经乐队解散都是我的原因,我没有做到开始的承诺,我很对不起他们,也没脸见他们。”
“可是‘对不起’要说了才会被原谅。”封季萌看着杨繁,目光澄澈得像一种救赎,“如果对方都原谅了你,你为什么不原谅你自己?”
“人最应该好好爱自己,这是你告诉我的。”
第119章说起从前
重新回到“独醒”门前,站了片刻,就在封季萌要替他推开门时,杨繁自己推开了门。激烈的乐声海浪一样从门洞里涌出来,在隔音门关上那一刻又潮退一样退了下去。
人很多,进到大厅的那条过道里也站了不少,杨繁和封季萌推推攘攘往里挤。挤到大厅的边缘就再也往前挤不动了,台子上的乐队唱的一首funk风的英文歌,节奏轻快强烈,很能调动现场气氛,听众随着音乐的节奏蹦跳挥手,不小的空间也被挤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