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翎骁先去了租车公司,他昨晚预约的空轨车,刷过个人信息之后,就自动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尹朗看了看打开的车门,这辆空轨车适合高空行驶,价格不菲,只有两个座位,宽敞得能够容纳下他的兽态。
难怪陆翎骁不希望自己去,这辆车只能坐两个人,一个是陆翎骁,一个是陆翎骁的朋友。
“我回去了。”尹朗没有上车,识趣的站在原地,和陆翎骁道别。
“上来吧。”陆翎骁坐上驾驶席,将椅背下调,空出了后脑勺到颈子的部位,“波利切不需要那么多的空间。”
飞船和空轨车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尹朗抬爪拍下窗户,探头出去,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气息。
陆翎骁从后视镜能够看到那只悠哉的银狼。他的嘴巴很长,伸出窗户,耳朵向后背起,风吹着绒毛蓬松,微眯着眼睛,从绒毛细碎飞舞的样子都能感受到惬意。他略微放慢速度,尹朗微眯的双眼放松下来,迎着更为柔和的清风。
不过半小时,他们到了一个别墅区,慢慢停在一栋扎满了白色纸花的别墅长廊前,尹朗看着那些整齐划一的装饰布满了整个长廊栅栏,连大门的门框都悬挂着黑色的幔帐,那里站着两位迎接宾客中年人,他们的肩膀上都缠有黑色的臂章。这是华洲特有的丧事信号。
这里,正在举行葬礼。
第21章
气氛有些沉闷,尹朗看着那些白色纸花,问道:“联系你的是……”
“是波利切,我的朋友,那位治愈兽。”陆翎骁叹息一声,“我没想到他提前结束合约会是这个原因。”
他将车停在了别墅的路边,看向那两位投来视线的中年人。
“下车吧。”陆翎骁看向那条长廊,“波利切应该在和他的雇主,做最后的告别。”
长廊开始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浓郁,尹朗却能分辨出,大量香烛烧出的味道。现代的丧葬技术已经不用真实的燃烧任何的东西,但这一次似乎遵循了古老的传统,烧掉了少量的纸扎。
“两位是?”迎接的中年人困惑的看着他们,这是家庭内部的小型告别,没有邀请外人。
陆翎骁说道:“我是来接波利切的。”
两位中年人脸色都不太好,左边那位女士的有些难过,也许是性格比较外露,尹朗能够看到她因为这句话,眼眶带上了泪水。而她的丈夫则安慰着,说道:“爸爸已经是喜丧,波利切迟早要离开的。”
说完,他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说道:“您是启明中介公司的陆先生,波利切以前和我们提过。请。”
然后他带着陆翎骁进入,尹朗抬头看向抹着眼泪的女性,对一只狼进入房间没有任何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在这样的环境中,尹朗的特殊都无法让人感到惊诧,整个室内都沉浸在浓浓的哀伤中。
陆翎骁看到了波利切,那是一只浑身黑色、毛发蓬松的治愈兽,身材小巧的蹲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叮嘱着身边人什么,每一句话都伴随着大尾巴扫来扫去。
似乎周围的眼神有力度,整个客厅的守灵家属,都转过头看向他们。一位陌生的男人和一只面相凶狠的狼。
”啊,小陆。”波利切跳下椅子,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一只黑色的毛绒兽类,却像是家庭的主人,他每走一步,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波利切。”有人在小声喊着他的名字,波利切温和的看向他,微微偏了偏头,如同长辈示意稍安勿躁。
他却什么都没说,回过头看向陆翎骁,说:“给他上柱香吧。”
陆翎骁恭敬的给逝去的司鹰先生上香,黑白的遗照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微微低头看向波利切,一抬手,那只漆黑的治愈兽就猛然弓起背脊,弹跳惊人的抓住他的袖子,伸手轻盈的窜了上来。
波利切手脚熟练的踩着陆翎骁,蹦上了他的肩膀,对身后那些看着他的人说道:“孩子们,别难过,我很高兴能够和司鹰度过最后的时光。”
这样的告别有些不伦不类,他轻松的语调引起了低声的啜泣,尹朗看着那些人,即使哭泣的大多是女性,安慰她们的男士眼神里也含着悲伤。而那只治愈兽,满是绒毛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气氛低落又沉闷,笼罩着一层阴霾,与现代丧葬的“喜丧”概念完全不同。
陆翎骁能够感受到这个庞大家族的压抑,受到影响似的沉默不语。
他们上车之后,尹朗照例蹲坐在副驾驶,给波利切留了大半的座位,免得踩到这只绒毛厚实的治愈兽,然而,他没想到波利切伸出爪子攀在驾驶座的靠背,在陆翎骁的脖子上瘫成了一条毛绒绒的围脖。
陆翎骁特意空出来的脖颈被他填补了,一大团的绒毛垂落下来,带着一摇一摆的大尾巴,十分悠哉。
“小陆,不要总是阴沉着脸。”波利切的长尾巴翘起来扫过陆翎骁的脸颊,尹朗清楚的看到陆翎骁脸上顺从的扯出一丝笑意,像是敷衍回应长辈的要求。
“人类的生死是很自然的,我也早就习惯了。”波利切的声音不是智脑默认的翻译腔,而是自然的带着属于他悠然自得的语调,“司鹰年纪大了,难免的事情,在战场上受的伤太重,退役以后越来越虚弱,能够撑到现在,当得起一句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