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松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抗争气息,让石川京太郎不得不为之动容,只是眼下,他必须先冷静地跟这个年轻人解释清楚一些事。
「在你看来,fa为什么会拒绝oga成为职业选手?」
这种问法让松冈凛一愣。
「难道不是因为,oga天生有着体质上的欠缺?」
「这确实是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最主要的。你要知道,fa成立于1908年,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禁止oga参加职业赛事,今天你们所看到的这条规则,是在中途更改的。」
「为什么会制定这种规则?」
早期的职业泳坛对所有性别的运动员开放这件事,松冈凛其实知道,但他从来没有弄明白过个中缘由。
「是因为唯一一个在fa的档案册上留下过突出战绩的oga——美国的卡纳尔斯?休伊特。」
石川京太郎的神色凝重起来。有关卡纳尔斯的过去,是一段沉痛的过去。
「在fa成立之初,尽管没有对世界公认的弱势群体oga设置任何门槛,但在赛场上仍然鲜少能见到oga的影子,而卡纳尔斯就是其中的一个特例。他在将近百年前就达到的水准,今天的很多使用着高档游泳装备的运动员,都还未必能够达到。
「作为一个oga,卡纳尔斯是怎样度过发情期的呢,毫无疑问,就是通过服用抑制剂。问题,也正是出现在了服用抑制剂上。由于从性别分化开始就服用起了抑制剂,并且随着日程一天比一天紧凑、繁忙,服用频率和剂量都开始变得不正常,甚至于失控,卡纳尔斯的身体健康终于出了毛病。职业生涯的最后几年,卡纳尔斯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病房里度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卡纳尔斯可能还会硬撑下去吧。
「当时,有一个alpha住进了卡纳尔斯住的那家医院。有一天卡纳尔斯突然发情,并且勾动了那个alpha被动发情。对方试图与卡纳尔斯发生关系,并且劝诱他,『被我标记了,你就不必再服用抑制剂,不必再时常往医院跑了』,卡纳尔斯一时糊涂,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那时,卡纳尔斯并没有想到,那个alpha标记他只是为了发泄一时的欲望,对方很快就出院了,再也没联系过他。后来有人调查过,原来那个alpha的私生活非常混乱,不但标记过好几名oga,还与数名beta甚至是alpha有过肉体关系,他本人早就因为这些混乱的关系而患上了aids。随后,卡纳尔斯也被查出来患上了aids。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染上了aids这桩病,那个年代别说治愈aids,就连去除标记的手术都还没出现,再加之心灵上的打击,所以最后,卡纳尔斯就在医院里去世了。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有想到过,一个杰出的oga运动员竟然会落得这种下场。不久后,fa就正式宣布了oga不得成为职业竞泳选手的新规定。」
石川京太郎讲的真实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
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间松冈凛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以为,oga只是单纯因为体质的不足,才会被fa拒绝,被全世界的人普遍看轻。了解到卡纳尔斯这个一度辉煌无比的oga运动员的经历后,他才发觉,他一直不解着、愤慨的事,原来另有隐情。
石川京太郎的话还在继续。
「松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我在说什么吧。fa并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戴着有色的眼镜在看待oga运动员,相反,他们其实比其它任何一个体育项目的管理机构都要维护oga的生命安全。游泳运动员还有跳水运动员,尤其是男性选手,训练和比赛的过程中有多少时间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躯体长期地暴露在空气中,信息素更易传播,搞不好就会引发一出又一出的混乱。还有发情期啊,这对oga来说也是大麻烦。靠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久而久之身体内的器官组织就会发生病变,松冈,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来你服用抑制剂,真的没有出现一点异常状况吗?」
「……」
松冈凛说不出否定的话。石川京太郎说的是事实,他之前确实是对抑制剂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抗药性」的症状,如果不是因为后来遇到了山崎宗介,说不定,他现在也和当年的卡纳尔斯一样,时不时就得往医院跑了。
这种沉默的反应,没有出乎石川京太郎的意料。
「当然,除开抑制剂,也有别的方法可以帮助oga稳定信息素,进而稳定发情期,那就是被标记。」
石川京太郎的视线转移到了山崎宗介的身上。
「山崎,你是松冈的alpha吧?」
「是,但是石川教练,我和凛是在有充分的感情的基础上,才会选择了彼此,并不是因为什么标记才会走到一起。」
「哈哈,我明白,你不会是那种逢场作戏的性格,松冈呢,他也是个宁缺毋滥的人。但是你们要搞清楚,你们是例外,并不代表世界上的其他人也会像你们一样『例外』。松冈,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oga运动员为了稳定自己的发情期,就随便找个alpha与之结合,这样做带来的不幸,已经在卡纳尔斯身上得到反映了。你和山崎在一起是很幸运的事,但你要如何保证,其他oga也会和你一样幸运呢?」
「石川教练……」
这番对话让松冈凛惭愧起了他的意气用事。只是在意着自己的梦想能不能延续,却全然忽略了和自己一样同为oga的人的利益,他实在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