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目不斜视的走过了射箭场,就她那射箭技术,无论花木兰教了多少次都直摇头,别说学花木兰那样百步穿杨,就算是不脱靶都要谢天谢地了。她对丢人现眼的事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哟,咱们公主看上的汉人那么小的身板,还想去摔跤?”
“她要是敢去,就等着被格尔摔死吧!”
嘘声很大,甚至有不少都传到了祝英台耳朵里,但是祝英台仍旧步履平稳,无视了擂台上肌肉虬结大汉的不停挑衅,稳稳当当地走向了最后一个比赛场地——驯马。
“依琪,你选的这个汉人,很有意思。”对于没有继承权的女儿,柔然汗泰多一向是宠溺有加,哪怕刚刚才落了大儿子的面子,依琪依旧还是成功挤入了泰多的身边,成功换来泰多一杯马奶酒的依琪用实际行动把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脸给扇肿了。
在草原上,没有什么人会比自小就承欢膝下的依琪更懂得讨柔然汗泰多欢心,在讲了几个笑话和见闻之后,泰多果然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仅宽宥了依琪擅自出游并带回来了祝英台这个汉人的罪过,甚至还对疑似女儿心上人的汉人做出了评价。
可以这么说,只要祝英台今日不死在驯马场上,日后单凭这一句评语就足以被草原部族们奉为坐上宾。
依琪喜形于色,貌似随口说了一句:“那当然了,父汗手下强将如云,战事无往不利。女儿虽不及父汗万分之一机敏,但也绝不可能挑个废物出来让父汗脸上无光。”
感觉无辜躺枪的赫古乌斯连忙低头,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已经来不及了。被依琪这一番话引出心事的泰多闻言立刻看向了先前还在高谈阔论的赫古乌斯,然而却只捕捉到了一个乌黑发亮的发顶,心中怒火愈盛。
赫古乌斯这个废物,战斗失利就算了,居然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害得老子在儿女面前吃瘪,真是枉为人臣。
第63章
就像赫古乌斯永远都没有想到会是一贯两耳不闻政事,只懂吃喝玩乐的依琪揭开他兵败的伤疤一样,祝英台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柔然人的地盘上看到一匹高八尺有余的野马王。
关于马匹的判断,有两个重要指标,第一个就是“肩高”,所谓“肩高”指的是马匹从肩胛骨到脚的距离。按《马经》中所传下来的相马之法,肩高越高,马儿越好。而《周礼》更是根据肩高,把马分成了三等:”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騋,六尺以上为马。”
第二个指标,便是“齿”,也就是马的年龄。似马牛等生物,年龄是根据牙齿来判断的,因为年龄越大,花在咀嚼上的时间也就越多,牙齿的磨损也就更厉害。和人一样,马也有自己的青壮年时期,这个时期一般是4岁到10岁。这个年龄段的马最适合骑乘、作战、配种。
除此之外还有毛色,四肢,臀|宽等等。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祝英台面前这匹都是不折不扣的好马。
毛色鲜亮,四肢匀称,双眼有神,迎风顶日毫无犹疑,棕褐色的鬃毛被梳的服服帖帖,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而海碗大小的马蹄则是在不断踢踏地面,激起一阵阵烟尘。马鼻里还不停向外喷洒着热气,如今正是季春之月,万物萌发,马儿的躁动不安来源明显是由于发|情|期来临。
不得不说有时候种族天赋是一种十分重要的东西,相比柔然,中原少良马。即便是最为高大的河曲马,肩宽也不过七尺,在柔然这匹野马王面前只能算个弟中弟。
出于大燕掐住了柔然精铁一系列战略物资的报复,柔然也下达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一匹肩高超过七尺的良马到达大燕。即便双方互开榷场,大燕的商人也不能再牲畜贸易上占到多少便宜,花大价钱所买到的马尽是柔然所淘汰的劣马不说,公马还全被骟了,连配种的机会都没有留下一个。
祝英台曾经听过一个笑话,堂堂大燕天子的御马园中最为神俊的一匹马是通过大食商人走私过来的一匹七尺五寸有余的黑色马匹,还花费了和骏马本身等重的黄金。然而和其它所有外来马一样,这匹马也被骟了,就那么一点点老死在了马厩中。
反观柔然,财大气粗,昨日默啜去接亲时就骑了一匹八尺有余的骏马,贺礼又收了一匹差不多的骏马,连今日驯马,都出现了一匹更出彩的骏马。这还不算更过分的,祝英台还从依琪那里听说,其父柔然汗的坐骑肩高近九尺,出汗为血色,近乎太史公《史记》中所记载的汗血宝马。
老子有钱得瑟这六个字就差顶在脑门上向祝英台这个中原小土鳖炫耀了。
在无数嘘声和嘲讽中,祝英台撩起长袍下摆塞入了腰带中。
虽然祝英台想过一万次用各种方式把这匹马驯服带回去充做花木兰的坐骑,但又一万零一次的否认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天还没黑呢,可不能在柔然人的地盘上做梦。
奸商的本质是什么?就是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虽然很缺德,但放在两国利益上也说得过去。
纵身越上马匹的那一刻,祝英台只觉得畅快,然后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不停翻腾。很快,她就失去了力气,被野马王掀下了马背。
“哗。”依琪的酒杯在不经意间从手中滑出,满满的马奶酒从中倒了出来,打湿了奢华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