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到了东府。
秦娇每次到东府来,都觉得自已是进了大观园,贾府的大观园富丽堂皇,秦府的大观园低调奢华,文人气质更胜了几筹,且又是几代人精心营造的宅子,整个园子有种无声的岁月沉淀,比如已长成气候的古树花木,被苔痕反复叠盖过的青砖墙和已有印记的旧石板走廊,以及漆过无数次的旧祠堂和瓦片青黑的老宅屋。
后来建的院子多少带了些了富贵锦绣的端华骄逸之气,而坐落了百年的老宅仍有种悠远的翰默书香之韵,像斜阳穿过窗格印出来的旧时光,沉沉慢慢悠悠,匆自安静安宁安然。
东府里,大老太爷大老太太和二老太爷二老太太早十多年前就过世了,四老太太也在前年没了,五老太爷五老太太跟着儿子在任上,许是得过世了才能回到族地,七老太爷早先病没了,七老太太还健在,八老太爷和九老太爷家,也在外面住着,不常进府来。
三老太太是年岁最长的长辈了,且又是大老爷二老爷的亲婶母,所以,阖府都得敬着她老人家。
来东府,最先做的事就是去明广院拜见三老太爷三老太太,可巧,四老太爷来找三老太爷下棋,七老太太来找三老太太说话,便一起见了礼。
三老太爷兄弟两个忙着,受了秦娇三个的礼,只应了一声,就叫她们去见三老太太。三老太太那里人多,几个太太都在,九姑太太也在,在一起商议明天的事项。几个太太说章程,三老太太和七老太太只管点头就行。
三老太太早不管诸事了,也从来不拿什么主意,但大太太这个人多礼,做事周全板正的很,即使三老太太不管事,为着礼数,她也会叫了几个任事的妯娌到三老太太这里议事。三老太太不推不拒,她们愿意来就来,议事的时候她只管听只管点头。着意的推拒不让她们来……三老太太实不是个会拒人的性子,她推拒不来。
秦娇三个一来,三老太太就开怀了,等秦娇三个与长辈们都见了礼,她就借故打发侄媳儿媳们去做正经事,别都挤这里了。她虽然听了那些个章程,却不代表她十分愿意听,听多了也会不耐烦,但大太太又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事事都要安顿的妥当,这么着,三老太太实在不好撵人。
可喜秦娇姐妹们来了,恰巧有了个撵人的正当借口。
三老太太的身体也是圆圆润润的,面色润朗,眼睛明亮,看着精神极了,比七老太太的容色和精神还好。七老太太脸上虽不见苦楚神色,却不甚安乐,人瘦的很,颧骨高耸,眉心冷凝,眼皮耷拉下半边,乍一看显的异常冷肃刻薄。
但外貌与人不相当,七老太太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品性端肃,处事公正,只是禀性里缺了几分柔和而已。
不过她看秦娇姐妹三个却是柔和的。
先与秦润秦姝两个问过两房的长辈们,秦润秦姝两个回说都好,大老太爷也不理俗务了,闲时或侍弄花草怡养天年,有兴致时,也会给孙儿们讲些功课;二老太爷也一如既往的佛性,有事没事就看些佛经道论,万事不争。
轮到秦娇,三老太太捏着秦娇的手问:“你祖父身子可大好了?”
秦娇回道:“还不算大好,不过能在院里走一走了,闲时也会给我们讲讲经学,教一教采博术。”
三老太太点头说道:“既能费心讲学,想是要大好了。我也许久没见你祖母了,她可好?”
秦娇回说:“好呢,前儿家里做月饼,她还想动手做一做,被我们拦着了。”
三老太太就说:“拦的好,家里上上下下那么些人,哪里用着她动手。”
还是捏住秦娇的手对七老太太说:“她祖父病时,这孩子一直在跟前伺候着,熬汤煎药一日没歇过,可怜见的,她才多大呢,竟就这样的尽心尽力,可见是十分有孝心的好孩子。”
秦娇被夸的很不好意思,很不敢当的说:“惭愧惭愧,您夸的实在太过了,我其实做的没您夸的那样好,依着我祖母的话说,我那是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面,才想了个一举两得的法子,既显的我有了孝心,还没亏了我的肚子,给祖父熬煮的汤水吃食,可有半数都落入了我的肚子。”
三老太太听了这话,笑的愈开怀了。
七老太太也听的笑了,她捏捏秦娇的小肉手说:“这也是福气呢,先有了品行德量,这样的福气随着就来了,你心意诚,才有这样的福气。”
秦娇越发不好意思了,半低着头说:“您是慈善呢,将我的馋嘴劲儿说的这样好听。”
七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说:“可见你是个明白的孩子,咱们家的孩子,只不许有忤逆背德失道的性子,余下的,不拘馋嘴贪玩儿使小性儿,都可以有的。”
三老太太也说:“这话说的很是,我就喜欢看咱家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的,可阖府里,只养出你一个来,这才显的贵重么。”
说了还担心秦润秦姝两个不自在,好声儿哄了一句:“你们两个也好,各有各的好。”
秦润秦姝两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问过话,三老太太才说了今日接秦娇三人来的由头:“她们说下晌要在园子烤肉吃,沅丫头央我去接你们来,说许久不见你们了,怪想的。”
这话姐妹三个都不信,沅姐儿最是牙尖嘴利的性子,上次还与秦娇绊过嘴,指着秦娇说她肥如豖,被秦娇骂回去气的直哭,她们走时,沅姐还放话说跟秦娇没完……一阵子不见,沅姐就改了性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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