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洁扼要的【睡】浮在面板,
滇苗阿郎的神情瞧着像卫厄再敢找茬,就直接把他按床上去。这少年阿郎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却蹿得极高,劲悍精瘦地堵着路时,影子投压在卫厄面上,一点彩编织绳挂着的银狼牙缀在胸口。
活像只不耐烦龇牙了的野青狼。
直播间都在担心他一秒就要动手。
抽出来的干草在指节上转了一圈,卫厄却依旧是挑刺不嫌人火气大,恹懒地将眼皮一掀,道:“没那和人一起睡的习惯。”
直播间:?
屋子里只有一张干草扎的床铺,卫厄不跟人一起睡,他想睡哪?地板?
不对,应该说……
直播间后知后觉领悟到卫厄的意思,下意识瞅向了滇苗阿郎的神情——石盆子火光一晃一晃的,滇苗阿郎的眉头拧了又拧,眉底一双漆黑的眼珠印着火星子,明晃晃地想干脆掐死卫厄这多事的。
两人又杵在草床铺边对峙了好一会儿L。
最后,滇苗阿郎手长脚长地躺地上了。
直播间:“…………”
隔壁间,陈程他们正在对着没床没毯子还发霉长菌的地板崩溃。
这一屋,卫厄单人单床,还有一堆干净的兽皮当盖的。
好凄惨好鲜明的对比。
好个肆无忌惮的卫神卫猫猫,把东道主撵去睡床脚,自己睡床可还行。
·
单看陈程唐秦他们那边,那就是漆黑神秘巫婆楼,阴森恐怖的过夜求生。但看卫厄这边,一石盆子烧得正旺的火,一张松软的干草铺子——硬是被他整出了那种城里金贵公子来少数民族传统民宿的调调。
卫厄折腾别人的爱好,没折腾自己的爱好。
一路颠簸,伤势又不轻,滇南阿郎在床脚躺下后,卫厄也在干草铺子里躺下了。滇南寨子的干草铺子看着简陋,躺起来其实还蛮舒服的。
至少比马帮在山坳“窝子”就地歇脚和板车颠簸舒服。
干草哗啦下陷落,淡淡的草木味传来。石盆子里的火光照着寨楼的屋子,卫厄将护撒刀搁在了卷起的兽皮下。他敷衍滇苗阿郎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卫厄确实没有和人一起睡的习惯,但真正的原因不仅仅是不习惯,更重要是他的戒心和本能——世上只有两种东西能躺到他床上,一种死了的,一种正要死了的。身边要是躺个活人,卫厄闭着眼就能凭身体本能挥刀将对方的脖子割了。
黑阿婆楼屋里的滇苗阿郎针对他归针对他,罪还不至死。
枕着护撒刀,卫厄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面板上,他的数据飚红的依旧飚红,锁定的依旧锁定。和到“骨烧镇”前没什么变化,但卫厄要看的不是这个,而是特殊状态栏里的“??咒印”。
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主神以“神郎官”的形态被他收容,平时动手也都是以“神郎官”的样貌出现。
祂强行留下的咒印却是一个未知的、系统无法读取的咒印。
事实上,脱离“香火闽南”副本后,卫厄以S级特殊专员的身份,查阅了控制局龙门基地的资料库,想要搜寻闽地“庇家降福神郎官”有关的资料,然而始终没什么线索——考虑到闽地纷杂繁多的鬼神信仰,这个结果倒是没怎么出乎卫厄的预料。
平日里,神郎官不怎么出现。
进副本后祂以分体出现,仿佛自带某种对意识的扭曲干扰。
解元真他们会在祂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注意到祂,一旦祂不主动,不论是唐秦他们还是解元真都会下意识的忽略祂——就像“诡神不可听、不可闻、不可见”的危险警告在人类潜意识里发挥着作用,让他们本能地远离一些危险。
卫厄也没去点醒他们。
从控制局的资料来看,产生这种反应,是人类对自身的保护。
一旦惊醒察觉,反而会陷入更恐怖的危机。
如今,收容物那一面栏,“神郎官”处于微微黯淡,散发昏暗血光的状态。
自主神强行锁定卫厄的阳寿和生命值后,收容格就一直这样。诡话APP对收容物“神郎官”的提示注释向来有限,这次也不例外。这种状态到底什么意思,系统是半个字提示都没有。
若是死机了的话,最好死上祂个八百万年。卫厄冷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