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理科生吗?”我随口问。
“是。”他答。
“哦……”他上了高中。
我若有所思,再次开口。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嗯?”
我话题转得太快,钟林云被我一个急转甩出去,思维在地上溜溜的滚,嘴巴只能疑惑的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或者说。”我抬头看他,“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男生,还是女生。”
钟林云又沉默了,不过这次,他是在思考。
和我随口跑火车的习惯不同,钟林云热衷于认真思考每个问题,慎重的给出答案。
这个特点从小跟他到大,看起来是个能约束人的稳重特质,实际上卵用没有。
比较无论他说话如何如何谨慎,动起手来也还是一点道理不讲,没轻没重的,最后把对手和自己都搞得半死不活。
“你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生,洗手间也进的是男厕所。”钟林云说。
他给出的回答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但我生性贪婪,不满足于他费力打出的太极。
“那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当男生呢。”我直视他,说。
你在无理取闹。
我的理智告诉我。
你知道的,你的问题太过尖锐,没有答案。
确实,我的问题没有答案,准确说,没有能让我满意、开心的答案。
我是不喜欢当男生。
因为男生不可以化妆穿高跟鞋、以及漂亮的裙子。
但同时,我又不大喜欢当女生。
母亲赋予了女性这个词语过于沉重的概念,儿时同学则把羞辱与女化捆绑,舞蹈老师给予最后一击,将疼痛的绳索与之贴合。
我太过幼稚自我,只想接受两种性别里面美好一面,对于其苦难避之不及。
只享福不吃苦。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我被困于男女之间。
这个问题便至今没有标准答案。
钟林云看起来很为难,他又露出那种看小奶猫的无奈神情。
眉毛皱起来,连带着眼角的刀口也颤动一下。
我一时有些心软,怕他伤口开裂,想着要不收回问题,不再逼问。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就得叫你姐姐了。”忽地,他盯住我,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钟林云的眼珠很黑,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被猛兽划入狩猎范围的压迫感。
可是这次,野兽却收起爪牙,用肉垫试探性的碰了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