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有容为大。有容,是孟扶渊的字。
霍一一直记在心里,但是从来不敢直呼孟扶渊的表字,也只有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的时候,霍一才觉得自己这样做不算冒犯,大约是多了一张面具,让人脸皮都变厚了许多。
那边孟扶渊斜靠在松木圈椅的月牙扶手上,“嗯。”
霍一问道:“我是谁?”
“你是谁?”
孟扶渊从松木圈椅上直起身,盯着霍一的脸,眨了眨眼睛,而后不屑地冷笑出声,“你是块木头。”
霍一一愣。
孟扶渊面色不太好看地继续抱怨道:“你是不解风情的蠢货。”
霍一有些啼笑皆非,正要说些什么,之间对面近在咫尺处的孟扶渊突然往前弯腰附身,双手抓住扶手作为支撑,朝着自己的方向睁大了眼睛看,看着看着又慢慢靠回卷椅上,歪头眯眼作思考状。
孟扶渊静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不对,我认错了,你不是子碌。”
霍一心跳乍停。
只听孟扶渊轻哼一声,用着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比他还蠢,你是那个心甘情愿眼巴巴送上门来做别人替身的燕元白。”
孟扶渊伸出一根素白的食指,指着霍一的方向,皓腕在半空中抖了抖,“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别再做白日大梦,我的心是子碌的,岂容你这种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的人在一旁觊觎……”
孟扶渊的声音渐渐得变小了,像是一场倾盆大雨逐渐逼近尾声,声音清清淡淡散在雨水里,被往来的行人的布履踩碎了,孟扶渊喃喃自语,仿佛是只说给自己听的,“不过,我得不到子碌的心,你也得不到我的心,这样看来,我们倒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
霍一蓦然间像是偷尝了还未熟透的李子,又酸又苦又涩,但是此刻根本来不及霍一过多回味。
时间紧迫,自己的座位在孟扶渊身旁,霍一将椅子转了半个圈,面对孟扶渊的方向,“看在我于庄主有过救命之恩的份上,庄主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孟扶渊冷笑,“你少诓我,哪来的救命之恩?那场刺杀就是没你我们无为山庄的影卫也能解决。明明只是帮了个小忙,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霍一连忙改口,“看在我之前对庄主施以援手的份上,庄主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孟扶渊高傲地点了点头:“讲。”
霍一盯着孟扶渊的双眸沉声问道:“庄主,什么是天命?”
孟扶渊答道:“天命,就是既定的命数。”
霍一循循善诱,继续问道:“庄主信命吗?”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