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绵的话实属大忌,而太后看着她泪如雨下的小脸,耳朵却只有嗡嗡一片清响。niaoshuw
太后回想起,皇上还小时,有一次喂景儿糕点,景儿一旁哭闹着,皇上就是不让他吃。太后那时看见,她打掉了皇上手里的糕点,边哄着景儿让宫人拿糕点来边罚了皇上面壁思过。后来是宫人告诉她,景儿吃多了会闹肚子疼,皇上怕弟弟吃多了撑了,才拿得高高的不让他碰。
太后想不起那时有没有向皇上道歉,她只能记起,当她恶狠狠要求皇上面壁时,皇上紧抿着唇,清澈的眸里蒙上水汽,却倔强地没落下一滴泪来。
后来,太上皇崩了,北疆还处于战乱时,尚且年少的皇上请求先皇允许自己出征北疆,宁肯失太子头衔,也要随军北战。盛怒的先皇罚他跪殿前思过一晚。
那时,先皇也来问了自己的想法,让她去劝劝皇上。太后混沌的记忆里,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答先皇的,只知道第二日,罚跪了一晚的皇上便得到先皇准许,随军北伐。
她甚至,忘了同他道别,忘了叮嘱他,战场乱,要小心照顾自己。
皇上征战数年,先皇崩了,北疆收复了,景儿同长安城百姓兴高采烈迎接自己的兄长,而太后,悄悄收起了常常冒出头的,扶持景儿登基的想法。
甚至昨日,太后不管不顾,在皇上的殿宇,气得发抖地指着皇上的鼻子维护着景儿,“皇上有没有想过你弟弟?有没有想过手足之情!景儿身体不比皇上,他也没皇上这般善战能武!皇上明面上顺着他,背地里是巴不得景儿死在战场是不是!”
…………
太后闭了闭眼,眼前发黑,胸口发闷。
“哀家……哀家怎么……怎么就这样了呢?”
太后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偏爱景儿一点,她没想过,烈儿这些年,听了她的无数恶言恶语,心得有多疼。
顾思绵不抹泪,一双泪眼坚持着看着太后。
太后睁开眼,垂下泪,“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一直以为自己能把控得准准的……皇上得得多,哀家就得替景儿争取一点……哀家却忘了,替皇上也留一点……”
看着太后落泪,顾思绵心潮起伏,泪珠子模糊了眼,心底的疼一点点晕染开来。
宫人面色惨白,匆匆跌进来禀报。
太后擦泪,怒骂,“不长眼的!把哀家的命令当耳旁风了?哀家准你进了吗?!”
“娘娘,娘娘恕罪!奴婢有要事禀报……”宫人边磕着头,边道,“朝堂上传出消息……皇,皇上要御驾亲征,明,明日就要出……出征北疆了!”
宫人断断续续的说。
太后同顾思绵的脸一瞬间惨白。
太后看着顾思绵不要钱似地掉泪,嘴唇嗫嚅着,“……哀家……哀家去劝劝皇上……”
顾思绵抹抹泪,摇摇头,“姨母……让臣妾去。”
御驾亲征不是儿戏,也不是一时想法。
殷烈将政事分配给各大臣协商管理,将牢狱里该处死的,就地解决,免得永久后患。
梁光禄被毒死后,殷烈想起后宫还关押着梁妃,立即派人送一杯毒酒过去送她上路。
花公公的部下养子,当夜处决扔了埋乱葬岗中。
只有冯斗,考虑到顾思绵嘴挑,皇上将人留下,严加看管监控着。
安排完离宫的事务,处理完宫中的隐患。
皇上最放不下心的,便只有灵霄宫的人儿。
殷烈到时,顾思绵正红肿着眼,痴痴地看着殿门等着自己。
殷烈一看她的表情,心中便了然她已经知晓了。
顾思绵看到皇上,吸吸鼻子,泛红的眼眶里又滑下泪来。
殷烈将人拥进怀里,胸前的锦袍吸收着顾思绵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