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的困意消退了不少,心底变得清明,这或许是老天要自己尽快忘记这个人罢。用这样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强迫她在反反复复的相见中变得麻木。
她随着太监们进入了养心殿。途中经过刘毓轩的时候没有侧目没有顿步,也猜不到他见她走来的时候脸上是什么神情。
养心殿里,颙琰也是刚从寿康宫给贵太妃们请安回来。他在地龙前,看了看养心殿内的西洋钟,瞧瞧旁边常永贵小心翼翼侍奉的嘴脸。
他的目光落回地龙上:&ldo;朕让你宣的人呢,还没来吗?&rdo;
常永贵躬着身子,为皇帝解开领前大氅的系扣,将大氅捧在手里,恭敬回道:&ldo;回皇上,人已经来啦。听闻皇上请安回来要去西暖阁早读,先去西暖阁候着了。&rdo;
他回过话,见圣上居然露出些意外之色,那个钮祜禄绣玥,寅时宣她,卯时觐见,原本以为又得拖延迟来。之前在养心殿住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安分,连在御前装相的觉悟都没有。
就是因为给中宫皇后请安迟来才受的罚,结果拘在养心殿陪他那几天,依旧是辰时才起,未时还要跟着补个午觉,他在前殿批折子辛苦,还要挪出时间给她抄书,她就在后寝殿没心没肺地睡着觉。
颙琰一边想一边自责,这样的女人,他召来自己身边做什么?换做其他后宫任一妃嫔,哪个在身边伺候得不比她用心体贴?即便是皇后,身为中宫国母,经年的养尊处优下来,伺候他也细致周到得多。
他堂堂九五之尊,有舒服的不用,却偏偏给自己找罪受,还要编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骗人骗己,就为了不在妾室的面前跌份失了天子颜面。
常永贵小心看着皇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一丁点猜不透皇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从未如此没底,心里只求着主子这时候可千万别问他什么话才好。
等到伺候着皇上到了西暖阁,皇上开始准备早读,常永贵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
案上的《圣训》《实录》已经工工整整摆放妥当。
他伺候皇上落了座,待皇上翻开书卷,便恭敬退到门口,摆摆手,召唤小练子上热茶。
小练子没上前,绣玥托着茶盏,笑眯眯地瞧了错愕的常永贵一眼,而后将茶盏端了进去。
她来到颙琰身前,规矩道:&ldo;皇上,请用茶。&rdo;
小练子的声音虽然也是尖尖的,不似男音浑厚,可这个声音,一听十足就是个女子。
颙琰的目光从《圣训》中移开,瞧了瞧出现在面前的绣玥。
绣玥笑得甜,走近两步将茶盏奉上,眉眼弯弯道:&ldo;皇上,茶是嫔妾沏的,嫔妾打听了皇上饮茶喜欢八分烫,请皇上品品,合不合您的口味。&rdo;
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昨夜想了一整晚的计划,皇上的态度既然先一步跟她挑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想来想去,伸手不打笑脸人,讨好皇上、主动伺候一准没错。
想到这,绣玥笑得更甜了,甜到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