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目光从李氏、言瑫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云氏脸上,缓缓吐出让人浑身发寒的话:“大伯已经疯了,按照言氏家规,族产相传,九嫡一庶,既然温松今日刚巧过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便去衙门替诸位做个见证。”
云氏也从椅中站起,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言继海一眼,“嬷嬷,去备软轿。”
老嬷嬷喜极而泣,指挥下人去操办了。
言继海被人抬回了内房,他歇斯底里的喊声很快就没了。
李氏双眼淬毒,“老爷还在,云氏,你不能分家!你这是不仁不义!”说着去拽言瑫,“子良,你说句话啊,你才是老爷儿子,这些凭什么便宜了她!”
言瑫不是不想争,他原本以为这次回来,言温松病入膏肓了,去,恰巧言继海也疯了,那么全府上下只剩他一个男丁,届时,他只要予以言家旁系适当好处,加之以举人身份,那些老族人定然会全部倒向他。
他有点怪李氏没在信中说清楚,言温松居然还能下榻,那晚见面他便觉得十分诧异,旁敲侧击打探对方病情。
云氏糊涂一世,怎么在这个时候清醒了,动作快到不给他联系上外界的时间,但这事说到底最该怪的还是言温松,如果没他搅局,云氏一介妇人哪里斗得过他。
言温松言温松言温松言温松言温松言温松言温松!!!
从小到大,族内所有人总喜欢拿他俩作比较,他处处落于下风,言瑫早已恨毒了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次就差一点点他就死了,为什么病情会转好?他怎么不去死呀!去死去死去死吧!
言瑫将手里的扇骨捏到轻响,才压制住满腔戾气。
事情已尘埃落定,他咬牙道:“阿娘,我们走吧。”
“走?”李氏一把甩开他,“我们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他们!”
李氏坐在地上哭嚎,言瑫觉得难看,脸涨得发红,云氏命人把她送回去,出大厅时,言瑫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言温松,目光阴沉。
人都走了,云氏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激地朝言温松欠了欠身,“二郎,我跟蓉姐儿这次多亏你了,往后若是有事,只管找大伯母。”
言温松扶住她,“那侄儿便先谢过伯母了,”又意味不明说:“大伯的病情得找可靠的郎中来看,衙门那边才能信。”
“我晓得。”云氏手微颤,垂眸。
角落里的言蓉直到这时候才敢探出头来,她躲在树后,怯生生喊了句:“二哥。”
手里攥着一个可旋转的木头娃娃,那是几年前言温松从上京带回来送她的。
言温松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便听话地跑过来。
他摸着她脑袋,笑说:“二哥将坏人都赶跑了,蓉姐儿以后不用怕了,要好好保护你阿娘知道吗?”
言蓉小心翼翼瞧云氏,见她眼眶有点红,立马点点头,心疼地抱住自己阿娘。
云氏拍了拍她后背,轻轻抹眼泪。
言温松转过身时叹了口气,虽说云氏明面上是赢了,但言蓉这辈子怕是没法嫁人了。
言氏家规还有后半句他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