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留恋。
回门躲言继海的计划眼看又要泡汤,江瑜再也坐不住了,快速站起身,大步跑去追她,却因这剧烈的动作,袖口里又掉出更多的簪子来。
她惊了一下,赶忙弯腰去捡,低头的时候,殷红的盖头也跟着滑坠下去。
江瑜下意识去看言温松的反应,虽然他知自己不是江南,仍旧有些担心。
担心他后悔约法三章。
担心他休妻。
担心他现在就把她撵走。
言温松听见动静回头,两人视线相撞。
他在瞧清江瑜的脸后,脚步突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黑沉的目光望着她,江瑜惊慌失措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言温松这样子莫不是后悔了?
红烛已经燃烧了一小块,发出清浅的噼啪声,月亮洞的窗户底下,晚风从细缝里钻进来,霎时将火苗舔舐成一束热泪,映照着江瑜梨花照水般的面容。
她慌了。
却不知,言温松脑中早已‘嗡’一声炸响,轰隆隆,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会有人跟她长同一张脸?
对了,江府,她姓江。
“你叫什么名字?”言温松几乎是脱口而出,呼吸急促。
江瑜愣了一下,被他此刻因为病容而略显狰狞的表情看得有些害怕,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把发簪悄悄藏好,然后低声说:“江瑜。”
她将小手捏得紧紧的。
言温松瞳孔微缩。
他脑中转瞬浮现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热浪随着这个名字一并席卷而来,仿佛有火芯落入尘封的时空,他嗅到记忆被烧灼的焦味。
他的爱人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那场大火里。
言温松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却依旧下颌骨紧绷,拢在喜服下的手也在轻颤。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眸光凌厉而急切:“你究竟是谁?”
他忽然折回靠近,江瑜吓了一跳,瞥见他苍白瘦削的脸,此刻由于陡然而来的情绪显得微微暴戾。
言家二郎在染疾前,据说是练过武的,鲜衣怒马,骑射冠绝,扬州城不少关于他的传言,江瑜先前也特意悄悄跟下人打听过,她两世都没见过几年前的言温松,但想来,绝对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江瑜心脏砰砰砰直跳,掌心也汗涔涔的,她又将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面前的人终于缓缓停下步伐,因为体力不支,重新坐回旁边的榻上。
她擦了擦手心,往旁边挪了挪,不敢靠近他。
“二爷今晚住哪?”
很久后,江瑜小心翼翼问。
虽然言温松保证说圆房,但她还是希望他留下来,因为只有他留下来,言继海今晚才会顾忌些,也许,上一世的悲剧就能避免发生。
可,她不是江南,言二郎应该不会留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