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言温松表面上的平静已经快要维持不了多久了。
江瑜才十六岁,虽然这个年纪在大贺朝怀孕生子早已司空见惯,但他觉得有些过于残忍了,他总要顾着她身体一些。
他努力让自己再忍一阵子。
言温松理了理松散的衣襟,下了榻,端过汤碗问:“夫人熬的?”
江瑜一边整理襦裙一边点头,“嗯。”
言温松嘴角弯了一下,说了句“夫人有心了”,便拿起白瓷勺惬意地喝了起来。
他喝得很慢,暗中一直拿余光瞧她,江瑜衣衫都拾掇好了,他还在喝。
她又等了一会儿,言温松终于停下动作,放下空荡荡的玉碗。
她快速端起来,打算出去。
言温松喊住她,指尖懒洋洋地敲击着桌面,“天这么晚了,让宝瓶拿下去便是,夫人就别出去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再说了,”他放软了声音留人,“爷被窝里冷,也需要夫人陪。”
江瑜听得面颊漾出红,指关节轻轻蜷起,有些手足无措。
归宁后,他们便分开睡了,言温松今晚却想让她留下来。
按道理,他们是夫妻,同塌而眠天经地义。可……可他们明明只是名义夫妻呀……
言温松是不是忘了?
她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脚步没动。
言温松把玉碗拿走,又走到月洞窗边,拿起画案上的铜灯罩子,将一盏又一盏的油火拧熄了,江瑜看着他动作,看着屋内光线逐渐趋于黑暗,突然脚下一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吓得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言温松低笑,唇瓣紧贴她耳朵,呼着热气儿说:“爷求夫人疼疼病患,今晚留宿吧。”
江瑜记起他的伤,立时要下来。
言温松闷哼着让她别动,往榻边走。
江瑜揉了揉发热的眼眶,问他:“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言温松身形微顿,亲了亲她眼睛,把她放到床上,解释道:“爷不想看见夫人的手上沾了肮脏的血,夫人只管干干净净的就好,一切有爷在,爷只要没死,旁人便伤不了夫人半分。”
就算手上要沾血,也只能沾他的,只有他的血配滋养她洁净的指尖。
江瑜怔忪。
哑了声。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些接触她的人,或利用她,或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没有人在乎她手上干不干净。
而这一世,她想过要报仇的啊,言温松却希望她干干净净的。
言温松……言温松……
如果早点遇到这样的言温松就好了。
“夫人,休息吧。”他说。
江瑜迟疑,缓缓地,她褪下了繁杂的外衫。
言温松接过,起身挂在架子上,上床时,江瑜已经躺在了里侧,安静乖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