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托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来自城市远方的小镇,那种地方在塔尔波看来,只比三十年前的家乡稍稍明亮那么一点点而已。比如现在,乔托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而有身份的人从来不会只穿一件衬衫,即使现在的气温足足有三十五度。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雕金师。”塔尔波收回因为礼节而伸出去的右手。
“可您是整个西西里岛上最厉害的雕金师。”乔托得体地微笑着。“我们很需要您的帮助。”
“那么我想,你们应该去找一个普通的雕金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陌生人进行过正常交流的塔尔波,已经完全忘记了所谓的人情世故。他淡淡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片窄窄的桌面,一如既往地自闭着。“我还有其他事。”
他的对面突然出现一个寡淡的方盒,这是用来盛放宝石的盒子,但它与塔尔波所接触过的宝石盒并不一样。他已经习惯了那些王公贵族所经常使用的,带着雕花与木漆的精致容器,而这个盒子,甚至更像普通人所使用的饭盒。
“……这是什么?”塔尔波向推出方盒的g发问。
可惜g不是负责沟通的那个。
“您听见什么了吗?”乔托继续微笑着。“有传言说雕金师塔尔波可以听见宝石的灵魂,那么您能告诉我,它们都在说什么吗?”
塔尔波愣了一下,他抬起手,慢慢地把面前简陋的盒子打开。
“给我的人对我说,这些指环的名字叫彭格列。一套有名字的指环,听上去非常有趣。所以我很好奇,上面的宝石们有没有说些悄悄话。”
“……我什么都没听到。”塔尔波看着躺在简陋盒子里的七枚指环。“它们很安静。”
“是这样吗。”乔托轻轻点头,似乎轻易地接受了塔尔波的说法。“也许它们正在睡觉,好吧,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不是“什么都没听到是不是在骗人”,而是“改日再来拜访”。
如果可以的话,塔尔波偶尔会想自己的人生回到那个夏天,回到那间热得像是火炉一样的工作间,抽出一张废弃的莎草纸,扔给这个叫乔托的年轻人一张“永远不得来访”的逐客令。
——可惜当年的他,只是木木地坐在原地,疑惑着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在宝石里听到任何声音,然后旁观着两个来自小镇上的年轻人,缓缓走出那扇门。
--------------------
作者有话要说:
亿些设定细节(千字左右,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快速跳过,比心心~):
第一:关于时间线(点)。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过这个故事的发生时间,不过我其实一直把这个故事中的“现在”模糊地定为2000年左右的【有折中名柯和家教的诞生年份】,至于那些由于我行文中没有过多考据而出现的超出时代的科技【比如触屏手机】,大概可以看做平行世界的无关紧要的小不同。
于是根据这个“现在是2000年”,我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细节上的背景设定,比如很久之前在作话里推过彭格列的历史大约在130年左右,可知初代活跃在西西里的时间是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即日本幕府末期,名柯中三水吉右卫门的活跃期】,那个时候意大利的土地上有多乱,对世界历史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去了解,我这个历史学渣就不来献丑了()
咳,总之我是想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把塔尔波的少年时期写出了西幻文学的味道【大概是因为雕金师这个设定本身就很西幻?】,但其实那个时候第一次工业革命都已经结束了!“乡下人去工厂”和“城里在打仗”都不是我完全瞎说的……最多也就瞎说了一半(喂)
或许把这些设定放出来可以帮助大家更好的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不要过于考据,完全当做一个虚拟的世界就可以啦
第二:关于为什么要写塔尔波
因为写塔尔波就是为了写初代啊哈哈哈。有谁不喜欢听老人讲当年的故事呢(bhi)
我看到评论区有读者提到“可以把初代从戒指里叫出来讲故事”之类的评论,唔……现在初代出场啦,只不过这个故事不是由他亲自来讲的。
有人那些被我藏在前文里的隐喻吗?在欲望的裹挟下追求永生是没有意义的——这就是贯穿在整本书里的线索。或许哪一天写另一个故事时,我会开始构架一个“对永生的探索属于科技和人类社会的进步,应当积极鼓励”的世界观,但不是现在(笑)。这个故事里的核心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无论他曾经多么辉煌多么耀眼。
像是贝尔摩德喜欢的鲸落,像是塔尔波亲手雕刻的冰雕小熊。
同理,像是会说出“要繁荣还是要毁灭都随便你”这种话的初代。
所以啦,在这个故事里的初代是一种象征,是那段已经结束的岁月只能留在他人讲述的故事里的象征。他不好真正出面说话的,因为一旦他出面了,无论他说了什么,那都是对于这个故事的核心线索的强烈冲击——作者在同一个故事里,一边驳斥着所谓的“长生不老”,一边把“长生不老”的角色作为碑匾来夸耀。(达咩哟……远目)
不过这只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些其他令我不想让初代直接出来面对面的小原因,这里就略过不提啦
总之希望大家开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