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和吃饭分桌都是教官和老师按学号排的,虽说没有硬性规定哪些人必须在一起,可一旦定下来,就会约定俗成地维持到军训结束。郁明这中途换桌,真有些当逃兵的意思。
“啧,这小子……”陈荏咂嘴。
“别看他。”林雁行说,“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
陈荏笑问:“你才多大啊?见过几个上道的?”
“反正比你大。”
林雁行不打算把昨晚和郁明的对话告诉陈荏,他自己想着都堵心,何况背锅的陈荏。
陈荏低头啃包子:“算了,反正我也没大事。”
“幸亏你没大事。”林雁行语调凉飕飕的,“如果你被处分了,他还这样,信不信我揍到他起不来?”
“替你爸省点儿心吧。”陈荏说,“让他躲,我不信他还能换宿舍?”
结果郁明真换宿舍了。
吃完早饭简单修整,而后队列训练,训练期间郁明推说头疼,跑去宿舍把自己那床湿被褥抱走了。
他和陈荏当年不一样。
陈荏完全独来独往,不与人交流更没有朋友,出了事连个求助对象都找不到;
郁明还有几个从初中一起升上来的同学,彼此都还算客气,隔壁2班就有一个,郁明就是搬到他宿舍里去了。
队列训练只有一个多小时,因为今天上午安排爱国主义教育,要参观纪念馆和陈列室,看教育片。这么轻松的科目陈荏当然不能参加,他得回去帮厨。
正当他坐在食堂后厨给堆积如山的土豆刨皮时,眼光一扫,发现一人。
“你来干嘛?”
林雁行也抓着一只刨子:“来值日啊。”
陈荏问:“你没去参观?”
林雁行摇头。
陈荏笑:“你就这么讲义气,要和老子同甘共苦?”
“怕了?”
“怕个鬼。”陈荏随口说,“既然你这么有心,听说你爸有游艇,下回请我上去坐坐?”
林雁行看着他,突然认真道:“我爸还有劳斯莱斯,都坐到你吐为止!”
“……”陈荏说,“心领了。”
劳斯莱斯林卷起袖子开始干活,然后在三分钟内成功地将手指削掉一块肉。
他托着鲜血淋漓的手去医务室,陈荏跟在后面无可奈何:“你既然不会干活,干嘛要来凑热闹?”
可林雁行从来没做过家务,不知道自己不会啊!他向来以为自己是神选之人,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医生给他清创,包扎,还打了一针破伤风。打完针要观察半小时,陈荏就先回。
林雁行把食堂后厨搞得跟凶杀现场似的,陈荏举着水管冲刷,感慨年轻人真是血气旺盛,破个手指头还流这么血。
后来又有些担心,心想林雁行不会是原发性高血压吧?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要是天生有病,往后命短该怎么办?
“那我还得找下家啊……”陈荏仰头看天花板,“找就找呗,就当中年跳槽了。”
再后来他就开始研究林雁行血滴喷溅的角度和形状了,由此找到了开枪地点……不是,由此得出结论,林雁行就是瞎几把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