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鲵鱼之乱》作者:[捷克]卡列尔&iddot;恰佩克
第五章万托赫船长和他的受过训练的娃娃鱼
&ldo;喂,前面那位是不是延森呀?&rdo;马赛街上的一个人说。
&ldo;等一等,&rdo;瑞典人延森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说,&ldo;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你究竟是谁。&rdo;接着他把双手往前额上一放说,&ldo;&lso;海鸥号&rso;,不对。&lso;印度皇后号&rso;,也不对。在伯南布哥,还是不对。啊,我想起来了‐‐在温哥华。五年前在温哥华,在大阪航线的&lso;旧金山号&rso;上,你叫丁格尔,你这个家伙,你是爱尔兰人。&rdo;
这个人笑嘻嘻地坐了下来。&ldo;不错,延森。我是到处都一样混。你从哪儿来?&rdo;
延森把头一扬,指着一个方向说:&ldo;现在我在马赛-西贡线的船上工作。你呢?&rdo;
&ldo;我在休假,&rdo;丁格尔吹牛说。&ldo;唉,我正准备回家,看看我又添了几个孩子。&rdo;
延森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说:&ldo;原来他们又把你轰出来了,对不对?还不又是值班的时候喝醉了酒这类事情,你要是也象我这样到青年会去走走,老兄,那么……&rdo;
丁格尔高兴得露着牙齿笑了起来。&ldo;这里有青年会吗?&rdo;
&ldo;今天是星期六,对吧,&rdo;延森嘟哝着说。&ldo;你以前在什么船上呢?&rdo;
&ldo;在一条野鸡船上,&rdo;丁格尔躲躲闪闪地说。&ldo;在那边不论什么海岛都去。&rdo;
&ldo;船长是谁?&rdo;
&ldo;一个叫万托赫的,大概是荷兰或者什么国家的人。&rdo;
瑞典人延森沉思起来。&ldo;万托赫船长。好多年以前我一直和他一道航行,兄弟。轮船是&lso;甘东&iddot;万隆号&rso;。航线是从阴间到鬼门关。那人是个胖子,秃脑袋,用马来话骂大街,他的事儿还多着哩。我很清楚他。&rdo;
&ldo;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疯疯癫癫吗?&rdo;
瑞典人摇了摇头。&ldo;老万托赫没毛病,伙计。&rdo;
&ldo;那时他是不是带着些娃娃鱼走?&rdo;
&ldo;没有。&rdo;延森迟疑了一会儿又说,&ldo;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谈起过……那里有一个说胡话的老头子讲到过这件事。&rdo;
爱尔兰人觉得有些听不进去了:&ldo;这不是说胡话,延森。他说的那些娃娃鱼的事,都是千真万确的。&rdo;
&ldo;新加坡的那个人也说是真的,&rdo;端典人嘟哝着说。&ldo;不过他却挨了一个耳光,&rdo;他得意洋洋地补上这么一句。
&ldo;喂,你等等,我告诉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rdo;丁格尔替自己辩护说,&ldo;我应该知道,朋友,我亲眼看见过那些畜生。&rdo;
&ldo;我也看见过呢,&rdo;延森叽叽咕咕地说。&ldo;黑乎乎的,连尾巴一起有一米长,用两条腿走路,我知道。&rdo;
&ldo;想起来就恶心,&rdo;丁格尔说时打了一个冷颤。&ldo;全都是些讨厌的东西,老兄。我的天,我可不愿摸它们!那些鬼家伙准有毒,真的!&rdo;
&ldo;为什么?&rdo;瑞典人发牢骚说。&ldo;伙计,我甚至还在一条到处都塞满了人的船上工作过。上甲板,下甲板,男男女女到处都是人;他们跳舞,打牌‐‐我在船上是个伙夫,你知道吧。现在请你告诉我,傻瓜,究竟哪一类毒更大些?&rdo;
丁格尔啐了一口唾沫说:&ldo;它们就是鳄鱼,伙计,我就没话可说了。有一次我帮忙运蛇到班哲马辛那边一个动物园去,多么腥臭啊,老兄!不过那些娃娃鱼却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延森。白天它们都装在水柜里,我倒不怕;可是一到夜晚它们就爬出来,一拐一拐地,一拐一拐地……满船都是。它们用腿站着,叫你看了头都要大了……&rdo;爱尔兰人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说,&ldo;它们向你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求上帝饶恕我,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头。要不是因为事情难找,我连十分钟都不会在那里呆,延森,更不用说一个钟头了。&rdo;
&ldo;啊,&rdo;延森说。&ldo;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才回家来找妈妈的,对吗?&rdo;
&ldo;也可以这么说。在那里你要想熬日子,就得喝个烂醉。你知道,船长就象狗一样看着它们。告诉你吧,我们还吵起来啦;说什么我踢了一只那样的畜生。说句老实话,我是踢过,我还是故意踢的,伙计。我把它的背都踢破了。你该看看那老家伙当时那劲头;他气得脸都青了,一把抓住我的后颈,要是格雷戈里大副不在场的话,他准会把我推到大海里去的。你认识那个人吧?&rdo;
瑞典人只是点了点头。
&ldo;&lso;他也受够了,先生,&rso;大副说,接着就在我头上泼了一桶水。到了柯柯波我就离开了轮船。&rdo;丁格尔一口啐出去,唾沫沿着一条平平的长曲线落到地上。&ldo;那个老家伙对那些畜生比对他的船员还看得要紧。你知道他在教它们说话吗?真的,他和那些东西一起关在房间里,一说就是好几个钟头。我以为他打算把那些东西运到马戏团去呢。最奇怪的是卮来他又把它们放到水里去了。他把船停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岛旁,划着小船围着海滩转,测量海水的深浅;然后就到水柜前站着;他打开轮船旁边的舱口,让这些东西下水。乖乖,它们一个一个钻过舱口,就象受过训练的海豹一样,一次总是十个或十二个‐‐到了晚上老万托赫就带着一种小盒子划船到岸上去。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谁也不得而知。然后他又把船开走。呃,老万托赫就是这样,延森。古怪呀,真是古怪。&rdo;丁格尔先生的眼神凝住了。&ldo;全能的主呀,这件事使我心里非常不安,延森!我只好拚命喝酒,伙计,就象牛饮一样;夜间它们踮着脚满船走,作揖……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有时我就想道:哦嗬,小伙子,这是因为喝得太多,心里就想出了这些东西。以前我在旧金山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那回,你知道,延森,我尽看见了蜘蛛。精神错乱,海员医院的医生总是这么说,我也弄不清楚。后来我又问大个子宾恩在夜里是不是也看见过这种事,他说他也看见过。他说他亲眼看见一条娃娃鱼,转动门钮,到船长室里找船长去了。我也搞不清楚。他也是个酒鬼。延森,你以为大个子宾恩也精神错乱了吗?你是怎么想的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