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初夏并不炎热,又比冬春温暖太多。钦天监的吉日得了批准,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道旨意,测算关雎宫大福晋的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非是金人的习俗,而是汲取明制的新典,由范文程率先提议,为显封后诏书的正统。可大福晋正怀胎,封后大典若要紧跟着登基大典,大福晋八个月大的身子,定然无法承受繁重的服饰,钦天监请示大汗过后,算出十月初七,同样是个绝好的吉日。
那时皇后娘娘出了月,对身体也无损伤;新诞生的皇嗣满月之礼,就在封后大典之前,可谓喜上加喜,庇佑大清国运。
很快,大金相邀盟友观礼,头一位收到请帖的便是大福晋的兄长吴克善,没过几日,草原皆知大金将成大清。
如今,无福之人的谣言再也生不出风浪,对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贵女成为皇后,漠南各部都觉满意,数不尽的贺礼送入科尔沁,唯独寨桑听着恭贺的话语,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从此一病不起。
他是悔,是愧意,博礼与大妃同样面色衰败,吊着呼吸躺在榻上,一个因为骨肉相残,一个因为女儿的命。
怎么就成叛党了?
海兰珠怎么就成皇后了?!
……
天聪八年六月初六,宗人府这样偏僻的地,都仿佛听见锣鼓喧天。哲哲早就不在狱中,莽古济与德格类等人的名字已然消失在尘埃里。
大玉儿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终是沙哑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皇上登基的日子。”狱卒难得理她一回,语气满是崇敬,“从今天起,大金就是大清了,皇上英明神武,终于走到称帝的这一步。”
“皇上……”大玉儿恍惚起来,哪里来的皇上?
她慢慢红了眼睛:“皇后是谁,皇后是谁?”
“自是关雎宫大福晋,封后诏书也会在大典上宣读。”狱卒了解的不多,但皇上开国,最叫人激动的步骤都是封后与封赏功臣,这事还布告天下了呢。
狱卒不知关雎宫大福晋、不,皇后娘娘叫什么,但大清人人皆知,皇上爱娘娘爱到了骨子里。连自家婆娘都有所耳闻,在他偷偷喝酒的时候拧着耳朵教训他!
能与皇上站在一块儿的女子,该多么雍容,多么尊贵?那可是与真龙般配的真凤。狱卒目中满是憧憬:“还有几个月,小太子或者固伦公主就要出生了,要能沾沾喜气该多好。”
在他的认知里,皇上和皇后的儿子自然是太子,可这句话却叫大玉儿彻底崩溃,呆滞地笑了起来。
什么命运,都是假的。海兰珠明明沉在了泥潭里,凭什么,为什么?!
……
晴空万里,碧云如洗。
崇政殿新打造的龙椅宽敞辉煌,皇太极端坐于上,静静听着恩和宣读封赏。
封后诏书宣读完毕,恩和扯着嗓子喊:“今封……代善为和硕礼亲王,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岳托为和硕勤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