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要、要娶格格?可宫里不是有了哲哲大福晋,还有布木布泰福晋吗?一个是格格的姑姑,一个是妹妹,这怎么能好?!
对于海兰珠的亲人,吉雅没有多少喜欢,她替自家格格委屈!
恩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笑眯眯地道:“格格半点委屈都不会受。从前归从前,日后又怎么说的准呢。”
要知道,大福晋嫁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庶福晋。布木布泰福晋更不用说了,谁又知道她有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这丫头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恩和琢磨着得调教调教,毕竟是贴身伺候、同格格亲如姐妹的侍女,让人抓住把柄就完了,不能轻忽。
皇太极身躯高大,一身玄色常服,衣衫不薄不厚,窄袖掩不住流畅的肌肉。腰间系着天青穗络,脱去甲胄的威势敛起,面容俊雅而深邃,透出岁月沉淀的味道。
他一步步地上前,海兰珠捏了捏指尖,无法抑制地显现慌乱。被逼在角落无法走动,终于见皇太极停在一尺开外,嗓音低沉:“博敦是我信任的人,从前在崇政殿当差,她伺候得可好?”
这个距离太近了,海兰珠几乎能够感受他灼热的体温,还有与大氅同出一源的松木气息,不由垂下头去:“好,都好。”
就连耳廓都红了起来。
凤眼浮上笑意,皇太极后退几步,目光注视裙摆上的芙蓉花,片刻道:“盛京有更好看的衣裳,更华美的首饰,攻完察哈尔,我们便可以返程。”
像是在汇报行程,海兰珠睁大了眼。
“盛京?”
霎时有千般念头上涌,想问问她住哪儿,为什么要带她回盛京?那里有她的姑姑妹妹,和科尔沁一荣俱荣的亲人。
正想开口,皇太极手指一翻,从袖间拎出一罐膏药,温声道:“冻伤不能轻忽,本汗这就给你上药。”
“……”海兰珠没料到他会这般转移话题,呆呆看着皇太极,上药……岂不是要脱衣裳?
心头窜出小小的火苗,她实在忍不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窘迫地瞪着他。
这样鲜活的表情入眼,与牛车前的沉默割裂,皇太极恍惚一瞬,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随即朗声向帐外传唤:“恩和,把吉雅带来,让她给格格上药。”
对,就是这样。更放松一些,更亲近我一些,我任你依靠,任你索求,海兰珠。
塔娜蜷缩着身子,冷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身上厚实的衣裳消失无踪,她像牲畜一样被驱赶着,时不时受到鞭子抽打,鼻涕眼泪混杂着惨叫,比其余人凄惨千倍万倍。
负责刑罚的侍卫掂了掂手中刑具,指使剩下的俘虏动手,准备一个个招呼过去。反倒是图尔浑骨头硬,面色惨白惨白,嘶哑着声音问:“金国大汗,和海兰珠是什么关系?”
如果还不明白乌特灭亡与海兰珠有关,那他就是蠢蛋中的蠢蛋了!
许久没人搭理,终是有人好心解惑,语气带了尊敬:“海兰珠格格是我们大汗要娶的福晋。”
图尔瞳孔骤缩,不,这不可能,身旁奄奄一息的塔娜像是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神色嫉妒又扭曲。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不可置信地尖声喊:“一个科尔沁的扫把星,凭什么?你们大汗是不是瞎了眼?!”
迎面而来重重的一鞭,抽在塔娜的嘴上。霎那间牙齿崩裂,鲜血四溅,她痛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图尔浑的脸色灰败下来,恨自己没有早早杀了她。
“舌头不要了,那就别留!”
不知不觉间,大汗踏平乌特,救下一个美人的故事传遍大营。塔娜的尖叫传得很远,回营将士一下骚动起来,此番出征,若说谁最愿意,必然是他们。
有仗打,有军功,都赖大汗与旗主,蚊子再小也是肉,就是不过瘾了些。听说两天后就要进攻察哈尔,他们早已摩拳擦掌,传言此时传入耳中,带着旖旎的味道,仿佛一下拉近了与大汗的距离,威严形象变得更有血有肉,更生动起来。
自古美人配英雄,不是理所当然?至于美人的出身与过去,没有人会深究,顶多感慨科尔沁出美女而已。
唯有多铎计较上了心。
该挖的都从塔娜嘴里挖了出来,多铎执意要看,亲卫也不敢拦。待他闯入亲哥帐中,语气艰涩地说起海兰珠的来历,多尔衮手中的笔咕噜噜滚落,“你说什么?”
多铎重复一遍,拳头紧紧攥起,“她是大福晋的亲侄女,布木布泰福晋的亲姐姐,四年前嫁来乌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见多尔衮震惊至极,久久不语,多铎深吸一口气,“同样是姐妹,为什么一个天一个地?!”
看中的姑娘竟成嫂嫂,他满腔恼怒没出发,说不出的郁闷憋屈,此时再也忍不住,不由拿了大玉儿作比,明摆着说长生天不公。多尔衮再也听不下去,一双眼泛起怒意,“多铎!”
心下凉了半截,不过见了一面,这小子怎么就真上心了?
若是这位海兰珠格格回宫……
多铎向来听他的话,此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不多时有人汇报,说贝勒爷纵马去了,瞧着心情不佳。
“……让他去。”多尔衮疲惫地揉揉眉心,犹豫几息,终是抽出信纸,讲述海兰珠的下落安危,隐晦提起她与四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