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搬崇政殿偏殿的政务,济尔哈朗贝勒分门别类都放好了,脚程要快……”
皇太极沐浴完毕,换上一身金线鹰纹常服,脖间是黑狐裘领,发梢残留着水珠。胡茬被剃得干干净净,海兰珠捧来巾布,轻柔地替他擦拭,又换上梳子梳头,他便顺从地靠在榻上,伸出的手在空中一顿,覆上她的小腹。
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醒了里头的小家伙。
海兰珠扑哧一笑,嗔道:“他还不会动,连手脚还没有长好。”
皇太极不以为然,凤目蕴藏着笃定:“本汗的小阿哥小格格最聪明,从小就知道阿玛在想什么。”
海兰珠拗不过,只好任由他想象。半刻钟后,她放下木梳,柔声劝道:“大汗不如睡一会儿。”
即便奔波多日,他的神色丝毫不见疲惫,灼灼目光唯有一个她:“不急。”
不急?人是肉做的,还是铁打的不成?!
海兰珠蹙起眉心,皇太极一见她这幅模样,连忙改了口:“都听兰儿的。我问过太医就睡,好不好?”
海兰珠盯着他看,眉心舒展,终于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召见的院判大人终于赶来。还来不及行礼,便遭到大汗疾风骤雨般的盘问,当下生产对身子有没有影响?福晋能否承受?忌口如何,害喜严不严重?
他才知道大汗回宫的消息,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晕头转向,半晌颤巍巍地开口:“还请大汗……慢点儿问……”
皇太极沉默一瞬,决定尊重医术超绝的老臣。
他颔首,吩咐吉雅:“拿纸笔来。”
吉雅觉得这幅模样怪熟悉的,却不敢表露出一丁点,也不敢把自己狗爬似的笔记上贡,唰一下跑远了。
等到夜色深沉,大汗忽然回京的消息已传遍前朝。
皇太极睡够三个时辰,随意用了些膳,见时辰已晚,吩咐在京的旗主贝勒不必进宫,诸事明日再议。
命人传完话,他陪着海兰珠洗漱,哄着她入睡,就着床边烛火,仔细地将太医叮嘱的注意事项重温一遍。
把出来的脉象健康,福晋害喜的症状越发减轻,却也不能疏忽大意……
等她睡得沉了,皇太极掖了掖锦被,起身向外走。
一边走,一边同屁颠屁颠赶来服侍的恩和道:“把折子搬到书房,还有福晋没来得及处理的宫务。”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下来:“传斥候头领,本汗有事问他。”
恩和连忙应下。
这里的斥候头领便是皇太极不在,负责护卫关雎宫的人。“福晋告诉奴才,前线战事要紧,莫要传信让大汗分心……”头领跪在书房,一字不漏禀报了两个月内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特别有关海兰珠福晋的一切,最后呈上阿娜日的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