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条视频,从盛夏七月到十一月的初冬,他一条一条翻阅着。视频里千篇一律都是他盛燃的双手,握着刻刀,削着木头,雕着简单的花样。
几百几十的点赞,寥寥评论挂着通往店铺的链接,橱窗里挂着他们一起完成的木头小件,加在一起竟卖出了几十件。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健康的心脏在此刻变得沉重,仿佛有一只手伸了进来,尖长的指甲抠进肉里,一寸一寸往外拔。
视频见底,盛燃哀恸地哭了出来。
账号的简介写着:送给25岁的他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盛燃问自己。
这个世界究竟要把他们折磨到何种程度才算完?
床上之人梦呓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愣了会儿神,而后转头看向哭泣的那人。
“盛燃,你哭什么?”他嘶一声,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疼痛,“我受伤了?”
他的语气冷漠至无动于衷,他不是余让。
“你为什么要在我房间里?余让他……不对,余让……”他忽然捂住脑袋,闭上眼痛苦地发抖,喉间逸出阵阵呻吟,寒冷如此夜。
“余行,”盛燃飞快擦掉眼泪,“你怎么了余行?”他上前按住余行的肩膀,毫无章法地摩挲安抚,好似这样痛苦就能少上几分。
很快,声音和颤抖都停止了,他慢慢抬起头,噙满泪水的眼睛里万念俱灰,盛燃被猛地推开。
“别碰我!盛燃你别碰我!”他说,“求求你了,不要碰我。”
盛燃心如刀绞,小声又卑微地喊他名字:“是你吗,余让?”
“我怎么就忘了呢?那个畜生对我做的事,我为什么就忘了呢?”余让缩到角落,“我很脏,是不是?”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盛燃怕刺激他,半跪在地上才敢稍稍靠近,“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余让抱着膝盖哭泣,“孟宇麟死了,他死了。”
“对,他死了。”盛燃忙道,“我们不要再想他了,乖。”
“你杀了他。”
盛燃沉默了。
“因为我,对吗?”余让泣不成声,撕裂的痛楚淹没过他,“因为我,你才杀了孟宇麟,对不对?盛燃,是我毁了你,是我毁了你的一辈子!”
盛燃再顾不得其他,爬上床将他拽着搂进怀里:“都过去了,宝贝,我们不要再提了。”
“不可能过去的。”余让没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只有一个清醒的念头盘桓在他脑海里,他毁了盛燃,他这辈子都欠了盛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