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知道那种很想见一个人,却见不到的感觉了,很难过,原来这么多年,她都这么煎熬。”
一瞬间,钟衡眼里的光像全都熄灭了,却犹自强忍着,带着祝深回到房间:“睡觉吧,明天我陪你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没完没了,整座城市像蒸在了黑暗的水汽之中。
偶有光亮撕破寂静的黑暗,不过也只是一瞬,那利箭一样的闪电,是响雷的信使,只消片刻,噼里啪啦的雷声便从高空传到了耳膜。
祝深冒着冷汗,翻来覆去。
他害怕。
却难以启齿。
忽然,房门被打开一角,有人轻而缓地提着脚步走了进来。
祝深没有睁眼,但轻嗅一口,闻见来人身上沉沉的木香,这便已经足够让他判断他是谁了。
钟衡站定在他的床前,看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祝深屏息相对,听着窗外的惊雷,终于不再害怕了。
钟衡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衣角忽然被扯住了。
“别走。”祝深突然睁开了眼睛说。
闪电光束照亮了室内一瞬,祝深的眼眶好像是湿的。
钟衡的心被揪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于是他转回了身子,坐在了祝深的床边,轻轻道:“睡吧。”
祝深淋了场雨,脆弱得像个小朋友,所有平日里那慵懒抑或者是趾高气扬下的伪装全部分崩离析了。
“你陪我睡。”他望着钟衡说。
钟衡看了祝深好一会儿,喉结在寂静而又黑暗的房间里滚了一下又一下,半晌,他还是上了床。
他穿着家居服,室内的温度并没有被祝深调得太低,左右对付一晚也是可以的。
忽然,身上一重,他被祝深搭上了条薄被。
——或者说,祝深将自己身上的薄被分给了他一半。
钟衡转过身去,背对着祝深,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太难了,他怎么能做到心无旁骛地与祝深呆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呢?
做不到心无旁骛,思绪飞过的每一寸角落都像是在亵渎。
轰隆轰隆——
窗外响雷不停,祝深却不再害怕。响在他耳畔的不过是迟钝而沉闷的声响,恰如身旁这人。
离得近,他都好像能听见这张床上的心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