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种行径很排斥,也感到很恶心。
可她不去,去的便是别人。她兴许还能暗中帮四殿下周旋,换作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于是黎云书笑道:“此乃仁义之举,云书当然愿意。只是”
见太子眯起眼,目光中透着几分警告,她装作若无所知道:“只是南疆离邺京这般远,云书劳心伤神做这些事情,总不能是白做吧?”
一听她是要好处,而不是摆道理,太子顿时松下神,摆摆手责怪道:“这可是为社稷考虑,怎么说是白做呢?这样吧,你若能成功办成此事,孤会赏你银钱,同时向父皇提议,让你入朝为官。父皇,”太子转头看向圣上,温柔道:“能处理好此事的话,您多少也会放心吧?”
圣上闭着眼“嗯”了一声,“礼部如今大换血,尚空缺了不少位置。只要让朕看到你的本事,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黎云书道了谢,圣上觉得乏了,带着太子先行离开。太子经由她身边时,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好好做,钱不会少。”
“多谢殿下。”
她恭送着二人走远,面上笑意和煦,心里却冰寒彻骨。
——她不想看着大理被灭,不想残害四殿下,但如今能够帮得了四殿下的只有她。
黎云书生怕圣上和太子看出自己的心思,才以金钱当做借口,让他们误以为她是为钱而来。可即便如此,黎云书还是想不出破局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内侍唤道:“黎姑娘,该走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行礼时的姿势,脸色顿了片刻后,恢复为原本的模样,“我知道了。”
而另一边,圣上与太子并肩行在宫中,双目轻闭。
“她同老四的人交好,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被老四策反?”
“黎云书这人我了解。她自幼贫苦惯了,眼中只认得钱,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太子凭着自己对黎云书的印象,为圣上分析着,“她扮男装从军,是因乡里有人高额悬赏;她策反赵克,是为了从孤这里拿到报酬;她死谏梁尚书,也只是因为梁尚书断了她的为官之路,害她赚不到钱。有贪欲的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会被利用。”
说到这里,太子笑了下,目光中带着鄙夷,“何况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当年孤想请她来教赋儿,她却谢绝了孤的好意,甚至觉得人脉还不如钱实在。这种人就好似傀儡,只要牵住了一条线,她一定会乖乖被我们所用。”
圣上鼻腔里应了一声,“可朕还是觉得不放心。你找个信得过的人看着她一点,谨慎些。一旦有变”
“绝不能留她性命。”
第66章南行那位是姜经历吧?他似乎对属下有……
圣上面见她后没多久,暂时赐了她一个从六品知事统帅小部兵马。未几日,黎云书便辞别前往南疆。
临行时看见一熟悉的身影,黎云书仔细辨了辨,发觉是会试前曾帮过自己白衣男子,稍作一愣,“是你?”
男子朝她拱手,“黎知事,久违。”
先前他出面相救时,黎云书便感觉这人不一般。那日去东宫时见了他一面,知晓他确实是太子的人;今日见他出现在这里,不禁疑惑道:“这位公子也要同行去南疆吗?”
“太子怕碰上变故,嘱咐我多多帮衬黎姑娘。”他拱手答得客气,“黎姑娘不必见外,唤我谢初便可。”
黎云书明白,谢初是太子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启程之后,她没再同谢初搭过话。
谢初在太子身边当侍卫习惯了,对她谦恭有礼,也不曾主动开口。只有偶尔探听情报时,二人才会互相交流几句。
从邺京赶去南疆,他们已经尽量加快了军队的速度,仍然消耗了一个半月才抵达。
走时便已立夏,抵达又过了小暑,林中瘴气深重,毒虫滋生,将士们夜里往往被咬得睡不着觉,有时惊醒后,还发现面前正盘着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天气又湿,又热,一身甲胄穿在身上,活像是挂上了烙铁。他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适应了环境,就连谢初也几度失态,唯独黎云书不露异样,衣衫穿得一丝不苟,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兵卒们见她如此,也不好抱怨叫苦,咬牙在深山中跋涉。
夜里兵士们吃饭时,见黎云书回了营帐,都压低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行军条件这么艰苦,圣上为何派一个女子去南疆啊?”
“不是说南疆有个军爷是她老相识吗?”一人鬼鬼祟祟地应道,“指不定便是招美人计,期待着她把那人睡说服了呢?”
一群老油条相视而笑,黄腔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根枝条抽在了脑袋上。
众人恼然转头,见谢初穿着白衣,掂着那柳条道:“敢说主子坏话,胆子还挺大。”
他们这才惶然地认错悔过,都瞪着挑起话题那人,再不敢闲谈一句。
因为谢初的监管,黎云书一直没有同沈清容联系,也没将自己廷试后的变动告诉他。
但沈清容让扶松四下打听,消息还算灵通。他听闻一甲中没有她,又听闻有人扳倒了梁贤,便知是黎云书做得这一切。
他不清楚黎云书目下的情况,正给她写着信,援军前往南疆的消息就到了。
其实西南战线虽紧,兵力却尚且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