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那人是他。
皆因她见惯了虚伪与表象,难能再见另一人,将所有的炽热与情谊全都淋漓展现。
赤诚如此,纵是坚冰也能化了,何况她并非磐石。
而她没有注意到,由着她的放肆,这人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沈清容失去意识已经许久。
他像是熟睡了一场,无感无知,仅剩的意识最终汇成了一个梦。
梦中他跪倒在漫天烈焰的沈家外,原本可亲的百姓皆化作狰狞模样,对他指指点点:
“沈家到了如今,也是罪有应得。”
“若非二殿下将沈家废了,他们还不知怎样扰乱朝纲。”
流言蜚语卷来。他目中映着熊熊烈火,缓缓提起长剑。
那身影被火光拉得很长,踏过满地的鲜血,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你们,再说一遍?”他剑攥得更紧了,脸上不自觉地挂着浅笑,笑意让人胆寒,“沈家是罪有应得?”
于是百姓们愈发猖狂。
“难道不是吗?倘或沈家早早从了二殿下,关州至于有上次的劫难?”
“沈家本就是先帝余孽,改朝换代也不知变通,说谋逆还算便宜他们了。”
——是梦。
但他还是攥紧了手。
忍不了。
哪怕知道是梦,他也忍不了。
那是先烈们的鲜血,是沈家数代人的坚守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于是他怒而挥剑。
一瞬之间,口出狂言的百姓人头落地,没了声响。
随后,满街震惊。
他目光阴冷,看也不看那滚到脚边的人头,语气风轻云淡至极:“我这人听不得坏话,尤其关于沈家。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我是个恶人,我不介意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识相的,给我滚。”
但蛊王显然不想让梦境就此平息。
他的话没有震慑住众人,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愤怒。
“你们看,这就是沈家拼死保护的后人!”
“他竟然当众杀人?天理难容啊!”
万千话音汇聚到最后,凝成了众人的高呼。字字句句,都是“沈家该死”。
他手旁的剑在颤动。
剑刃带着浓浓的恨意,终于逼他怒喝一声,斩向了他曾经拼死保护的百姓。
对如何,错如何?
杀如何,护又如何?!
会有人记得吗?
会有人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