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深确实在里面。
他身上穿了件单毛衣,羊绒材质,浅灰色。
这里没有暖气,但看起来他似乎并不觉得冷,冷白的肤色上透出些红潮,颈侧有薄汗流下来。
他正靠在柱子上,脚边是一把斧头。
纪霖深看到她,直起身。
温蔷走过去,示意了地上的木柴:“你劈的?”
纪霖深没回答,只弯腰将斧头拎起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温蔷接了过来,比她想象的重,掂在手里有些沉。
正中央有一墩矮木桩,上面立着一根粗木柴。
她往那边上前一步。
虽然这些年她已经亲力亲为生活中的很多事,但是砍柴显然并不属于其中之一。
她双手握住斧头把手,有些笨拙地扬起手臂,用尽全力挥了下去。
“唰”的一声。
但没有劈开,甚至没有劈到——斧头从木柴边缘擦过,整根倒了下来。
温蔷有些尴尬。
纪霖深在她身后嘲弄地笑了一声,走过去从她手里将斧头拿了过去,又将那根柴立好,扬斧熟练又利落地砍了下去,木柴瞬间劈成两半。
温蔷很是吃惊:“你还会这个?”
“我很早以前就做过。”纪霖深直起身淡淡道,将斧头又递了过来,“还想不想试一次?”
温蔷再次接过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在她家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在后院里劈柴。
不是他的任务,只是家里的其他人走不开、屋里壁炉又想要生火的时候,他就接下了这个活。然后就一直这么默默地做着,每次也不会知会任何人,独自将劈完的柴码放好,再从柴房里出去。
十年前,温蔷从以为是她们温家宽待佣人,给了纪霖深和他母亲宽厚的优待。
但其实,年少时的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温家给的善意。
“不敢劈了?”纪霖深的声音响起。
温蔷回过神,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气息包裹上来,双臂从她的背后伸过来环住她。
他宽大的手掌叠在她的手背上的瞬间,温蔷头皮酥麻,身子也颤了一下,迅速地眨了两下眼。
两人一同握住了斧柄。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透过薄薄的羊绒单衣显出来的排列分明的肌肉纹理,很坚硬,正正抵在她的蝴蝶骨上。
但他没有让她的心旌荡漾持续多久,一股力道带着她将斧头抬起。
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举起手臂,斧头扬起,急速地一下子劈了下去。
耳畔有风掠过,“咔嚓”一声。
温蔷的思绪再次出笼。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刚重逢时,在射击场的靶位上,他也是这样从背后环住她,在她害怕犹豫不决时带着她开了那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