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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当面质问（第1页）

不远处的牢房里是不同寻常的亮如白昼，一个倾城之姿的女子端坐着翻阅书籍，身前的红木镶云石凤纹案几上放着个双耳三足金蟾香炉，白烟袅袅升起，似云似雾，将她衬得越发像云端的仙人。这哪是坐牢！！！姜雪茶心中再次发出这个呐喊，繁云楼的三餐已经够让她惊讶了，没想到牢房里竟还有如此特殊布置。狱卒说了许多，都不曾听到姜雪茶的回应，纳闷转头，刚好将她嫉妒得双眼发红的样子看在眼里，他浑身一哆嗦，暗叹：果然，京中凡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都不是善类，还是姜二小姐那般自在随性的才真实。“姜二小姐，您妹妹来看您了。”

狱卒打开铁链，言谈间自然流露出熟稔，“我和老刘头按您说的方法活动筋骨，身体感觉好了不少，待会儿我俩在隔壁继续练练，你有需要就招呼我们一声。”

这话重点在最后一句呢，要是这不怀好意的妹妹敢害她，她吱一声，他们立刻来搭救。“你们练你们的，我这一会儿就结束了。”

姜倚宁投以感激的目光。狱卒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说，拎着一大串钥匙退了出去。这间牢房里没有稻草、杂物，就连墙角缝隙里都没有常年潮湿滋生出的青苔，反而是被格格不入的精致家具妆点得非常温馨。姜雪茶入门时嗅到的腥臭味似被铁栅栏隔绝了，站在这间牢房里仅只有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愤怒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她摩挲着袖子里的毒药瓶，莲步轻移，走到案几对面坐了下来，面上笑得越发柔和：“二姐姐在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三妹妹我自愧不如。”

姜倚宁挑眉，不避讳地朝姜雪茶头上瞟了一眼。“果然是你！”

盛怒之下，姜雪茶喘着粗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冷静冷静，气多了会掉头发。”

姜倚宁和往日一般笑得无害，以前她这样笑，浑身都透着任人哄骗的傻劲儿，但现在却无端端令人发寒。姜雪茶似乎能感受到假发套之下，又掉了一撮头发，还是带着头皮的那种。多么深刻的体会啊！当即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但犹咬牙切齿：“你自己躲在这儿暂时安全了，可别忘了你母亲、你姐姐都还在外面呢，我动不了你，动她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我拭目以待。”

姜倚宁气定神闲，从身侧的小炉子上取下茶壶，不疾不徐地倒了两杯，礼貌性地递了过去，而后独自品味。有谢屿崇在，别说是姜雪茶了，就是再加上五个南修仪，都没办法去伤他保护的人。这模样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姜雪茶放在案几下的手不动声色拉开毒药瓶，指腹挡在瓶口，让毒液彻底浸湿整个指腹，若无其事地轻嗤：“好吧，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对你母亲和姐姐下手，不过，你还能嚣张的日子不多了。你可知，只要五皇子到皇上那儿去揭发你就是白家在外的接头人之一，白家脱不了难，你更是必死无疑，甚至谢校尉也会因隐而不报被皇上责罚？”

闻言，姜倚宁如画般的眉眼之下闪过一丝愕然。他竟仍未将此事上报？外夷在京的联络点找到了，顺着白家商路确定了贩卖军械的途径，还有无数相关人员的指证，可以说除了外祖父和曹光正的认罪外，已是证据确凿。他顶着忤逆皇上的莫大压力，恳求再给他时间调查，皇上允了，可若是皇上知道他还隐藏了一个被当场抓获的“接头人”，皇上会如何看待他？会不会怀疑他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正当姜倚宁陷入沉思的时候，姜雪茶悄然以指腹轻轻在她的茶杯口上绕了半圈，完事后，端起属于自己的茶呷了一口，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神色变化。良久，姜雪茶没能看到期待中的仓皇失措，遗憾放下茶杯：“你如果是把解药给我，我就帮你向五皇子求情。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总不会想拖着整个白家和谢校尉一同去死吧？”

“我以前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被人威胁。你让五皇子去告发吧。”

姜倚宁身子向后靠，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回视，丝毫不受威胁。姜雪茶难以置信：“你不怕死？”

银铃般的笑声忽然响起，姜倚宁愉快地笑了起来，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与从容：“这种毒最开始是掉发，一层层头皮随之剥落，等到头上只剩下薄薄一层的时候，就是掉脑袋的时候了。我若是死了，你身上的毒就没有人能够解得了了。今日不是你第一天毒发吧？你那么爱美，肯定找了很多大夫，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只有亲身经历过头皮一块块脱落的人才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姜雪茶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无害的脸，宛若是看到了来索命的恶鬼。她要杀了姜倚宁！必须杀了姜倚宁！似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姜倚宁端起了那一杯茶。姜雪茶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刻意将目光汇聚在姜倚宁的脸上，若无其事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能学得这么厉害的毒术，应该没少下功夫吧？这么多年来隐藏的够深的。”

谈到关乎自己生死的大问题，反应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谈别的事，此地无银三百两呀！姜倚宁将姜雪茶的异样看在眼里，无意间右手顿了下，茶杯便停在了她嘴唇前。热气裹着茶香袅袅拂过唇瓣，她意外地捕捉到姜雪茶脸上僵硬住，但很快又被姜雪茶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起来。“你们不也一样？当初我被你们哄得团团转，为了你们，我连自个儿娘都不认了。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要不是那次私奔，良鸠险些被你们卖到青楼里去，我到现在还对你们言听计从。”

这辈子是“险些”，上辈子却是真真实实被卖了去。而她却一直以为是个意外，相信他们编织的谎言，后来找到良鸠的消息时候，良鸠已经死了，得了花柳病死的很惨。二年不到，如花一般的姑娘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