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县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也许她早就想忘记了。
江畔昏暗的光影里,青年的狐狸眼隐隐发红。
他似笑非笑:“借宿?行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两顶帐篷:“那里借给你们。”
众人望去。
两顶帐篷破破烂烂,赫然是堆放杂物用的!
慕容香雪最后一个赶来,听见这句话,顿时小脸惨白摇摇欲坠:“什么?!你竟敢让本小姐住那种破地方?!我这辈子都没跟别人睡一张床过,我才不要跟别人挤在一起过夜!”
“爱住不住。”
萧凤仙扔下四个字,转身去忙了。
“你——”
慕容香雪几时受过这般冷眼,顿时恨得牙痒,险些折断手里的玛瑙扇柄。
“不是,”周显阳也老大不乐意,指着其他完好无损的营帐,“难道那里都住满人了吗?给我们一人分一顶帐篷,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他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什么东西啊!”
“施雨,”魏绯扇拽住李施雨,“你爹爹不是工部侍郎吗?作为他的顶头上司,总能说上话吧?等你见到你爹爹,定要狠狠告他一状!”
李施雨义愤填膺地点点头:“你们放心,我肯定会让爹爹替咱们出气的!”
骂归骂,住还是要住的。
侍女们重新打扫了帐篷,又低声下气地借来几张架子床。
已是入夜,帐外细雨霏霏。
营帐里充斥着泥土和江水的腥味,融合了女子们身上的脂粉香之后,混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光秃秃的架子床上铺着薄薄的毯子,不知被谁用过,肮脏破旧污浊不堪。
慕容香雪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毯子边缘,嫌弃地扔在地上:“热水都没有,想沐身都没办法,我快要吐了!”
“都怪那个叫萧凤仙的,”李施雨用十指梳弄长发,“不过就是个穷酸进士,靠着运气进了工部当了个主事,就敢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等明日见到我爹,就让我爹教训他!”
慕容香雪冷笑一声,忽然指向萧杜鹃:“他的妹妹就在这里,要不,咱们打她一顿出出气?”
萧杜鹃缩在角落,闻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连忙分辨道:“我,我和他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坏种,我跟他一点都不亲近的!要说亲近,魏紫跟他才亲近呢!”
众女纷纷望向魏紫。
魏紫淡漠地坐在床沿边,没搭理她们。
她是镇国公府嫡长女,身后又有魏老夫人和二皇子撑腰,就算慕容香雪等人想揍她解气,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慕容香雪翻了个白眼,冷笑着再度转向萧杜鹃。
萧杜鹃求生心切,连忙摆手道:“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生母是个青楼妓子,非常低贱肮脏,我们全家都很嫌弃他,这些年从不跟他同桌吃饭,逢年过节也不许他进祠堂祭拜!我真的不骗你们的!”
“青楼妓子?”
慕容香雪挑眉。
她们虽是闺阁小姐,却也知道些三教九流的东西,明白妓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