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类嘶叫的声音袭来,她却还未看清那大蛇的脑袋,少年手中的剑便已将它重新按入水底。
这一潭水逐渐被殷红的血液染红,水波之下再无剧烈的动静,少年破水而出,满身水气地落在她的面前。
她跪坐在巨石上,手捧鲛珠,而那犹如月辉一般冷淡的华光照见他苍白的,沾血的面庞。
“缈缈!”
戚寸心眼见他剑尖抵地,踉跄着将要摔倒,便立即直起身去扶住他。
膝盖被嶙峋的巨石硌得生疼,她却顾不了那许多,她的身体僵硬发冷,也没有多少力气,没扶住他。
而他倒在她的身上,下巴抵在她肩头的刹那,气海汹涌内力流窜,致使他瞬间吐了血。
戚寸心方才落下来时他只顾看她,有片刻分神,随后他便生生受了狄峰一掌。
“缈缈你怎么了?”
戚寸心慌忙扶着他坐起来,在借着被她放到一旁的鲛珠步摇散出的光瞧见他唇畔的血迹时,她一霎更加慌乱。
她匆忙用衣袖擦去他唇边的血,又去掀开他的衣袖,正瞧见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布兜,她只能摘了面纱拧干水,替他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迹,可是擦了也没用,很快就有泛黑的血再度流淌出来,她摸出锦帕来替他缠住伤口也很快被血染透。
狄峰那精钢棍的锋刃上竟是淬了毒的。
“缈缈,怎么办啊……”她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少年仿佛有些不太清醒,他迷迷糊糊的,连眼睛也有点难睁开,可是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半睁起眼睛。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冻得没了血色,浑身都湿漉漉的,眼眶也是红的,看起来惊惶又无助。
“娘子。”
他忽而轻声唤。
“我还没死。”他冰凉的指腹轻触她薄薄的眼皮,提醒她。
“我知道,”
她的眼泪有点绷不住了,一颗一颗地砸下来,“那一会儿呢?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在刀尖上淬毒!”
她鼻尖红红的,哭着骂人的模样有点好笑。
少年望着她,犹如在以往东陵某个踩碎蝉鸣的夜里仰望夜幕低垂的星子一般,他忽然弯起眼睛,轻笑一声。
可这一笑便牵动胸口内息翻涌,他剧烈地咳嗽着,又吐了血。
戚寸心慌张地去擦他唇边的血迹,却被他抓住手腕,两颗铃铛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好似令他变得更清醒了些。
“你不该跟来的。”
他轻轻地喘息,一双眼睛变得迷离又朦胧,“你不来,就不会害怕了。”
如果她不害怕,也许就不会离开了。
“我不来的话,就是你一个人在这儿了。”戚寸心抹了一把眼泪,声音仍有几分细微的哽咽。
“你如果真的不想我来,你有很多的办法,就像在缇阳一样将我锁起来,不是吗?”
就如同在他离开东陵的那日留下钩霜来将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撕裂给她看一般,他要提醒她,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他也永远不可能从这样的泥潭里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