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迎面而来的清风阵阵拂面,却有种微刺的寒凉,她抬眼瞧见对面孟婆山上红白两色的布幡随风摇摆。
她强迫自己冷静些,“现在只有抓住关天璧,我们才能知道湘湘到底是死是活。”
“关天璧少年时便在新络城中犯过人命案,此后被关浮波拘在关家寨三年不得而出,即便后来关浮波不再限制他,他自己也变得深居简出,不常下山了。”徐允嘉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如实道出。
关浮波一生未嫁,膝下也无一儿半女,而关天璧的父亲早逝,关浮波对待关天璧,便如亲子一般疼爱,便连她放到关天璧身边的那个护卫,也是功夫不低的能人。
“子意。”
戚寸心想了想,忽然回过头,“后日就是关家寨的月坛会?”
“是。”
子意不明所以,却仍点了点头。
月坛会是关家寨每月一次的集会,那些笃信关家寨巫医的百姓都会在这一日上孟婆山观一味尘,上供孟婆,求巫医治病。
“想在月坛会做文章?”谢缈只听她这样一句话,便猜出她的打算。
“嗯,这些年关家寨积累的香众不在少数,如果在月坛会上添些乱子,闹得大些,关家寨那几百口子人总有疏于防备的时候,我们混在其中,也许能找到些机会。”
戚寸心说完,又有些不大确定地望向他,“我说的对吗?”
她有点踌躇,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多少信心。
谢缈将她的不安收入眼底,片刻后,他牵起她的手,兀自朝林间小径上去,嗓音清泠,“很对。”
关家寨的月坛会催生了新络城中面具制作的兴起,一些香众敬鬼神也怕鬼神,总会在这一日戴上各种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前往孟婆山月坛会,以此阻止所谓“鬼气”近身。
“什么阻止鬼气近身,我看这就是关家寨敛财的手段之一,每月都要开一次月坛会,去的香众都得事先买鬼面具,以往月坛会上用过的,回去还都得烧了,这不摆明了就是坑钱么?”
翌日徐山霁一大早便去城中的面具摊子上买回来一大堆的面具,幸而他多花了些钱找了好些人帮他去买,不然他一个人买这么多势必是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的。
但东西买回来,他瞧了又瞧,又啧一声,“这些玩意看着就不吓人,反倒挺滑稽的,要不是非得用,小爷我才懒得买这些破烂。”
他说着一转头,却一下对上一张朱红扭曲的脸,他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屁股生疼也来不及揉,就瞧见摘了那朱红面具的子茹挑眉,“二公子,不是不吓人吗?”
徐山岚坐在一旁神情沉重,徐山霁始终顾忌着兄长的情绪,也没咋咋呼呼的,站起来小声说,“那是你突然凑很近。”
戚寸心挑拣了两个面具,却在院子里找不到谢缈,这是徐允嘉暂时赁来的院子,并不算大,房檐平凑成四四方方的天井,将天地都收揽在这方寸之间。
檐上的少年在喝酒,风吹着他的衣袂猎猎而动,天边朝阳还未将这晨雾蒸发殆尽,在此般朦胧的天色里,他腰间的丝绦颜色最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