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有人的时候也就罢了,没人的时候,杜喜几乎时时刻刻围在段秋生身边,问他渴了没有,是不是饿了。聒噪是聒噪,但是段秋生莫名地享受其中。
他性子倔,脾气又不是很好,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老妻走了之后,他便孑然一身了。万万没想到,来了这临安城,反而给自己收了半个“徒弟”。
“徒弟”年纪不小,但是孝顺却是真孝顺,段秋生也不吝啬,偶尔还会教杜喜两手。
杜喜激动之下,对段秋生越发毕恭毕敬了。
这边兴旺本以为自己才是最狗腿子的那一个,可是转眼一看,他竟然被杜喜这老小子给比下去了,危机感顿时拉满。
虽然杜喜谄媚的对象并不是沈老板,但是这殷勤的劲儿却让人警惕,为了不输给杜喜,也为了不让杜喜夺了他表现的机会,兴旺在沈苍雪面前干得越发卖力了。
吴戚的活他不敢抢,至于别人么,就没有这层顾虑了。于是,本来属于王台的活,兴旺时不时地也要抢,原本属于崔兰母女俩的活,兴旺也是能揽则揽,一点不嫌弃。他跟个陀螺似的,整日在铺子里转来转去,一点儿也不消停。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夺了杜喜吃饭的家伙,也去灶台上显显身手。
为了凸显自己,兴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偶尔还会拉踩别人,彰显自己的大度与能力。
沈苍雪只觉得他热情得有些诡异,甚至跟吴戚私下讨论这家伙是不是另有想法。
吴戚摇头笑了笑:“他哪有这个胆?我估摸着,这家伙想要在你面前争表现呢。”
沈苍雪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之前接触到的要么是闻西陵这样的摆烂员工,要么是崔兰这种本分员工,还从未见过正儿八经搞内斗的。
新奇!
不过,摆烂的那位离别多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她送去的咸鸭蛋。
东西早已送去闻西陵身边。
当今皇帝虽然解了毒,但是身子依旧孱弱,需要太医好生调理,前段时间才能勉强坐上半天批阅奏章。闻西陵担心长公主又起歹心,便一直没有对外露面,如今京城的人仍旧以为他失踪多时,生死难料。
闻皇后对外头的传言气愤不已,但是她担心郑钰怀疑弟弟回了京,才一直捂住嘴没有澄清。
私下见了闻西陵,不免抱怨两句。
“若不是陛下龙体尚未康健,哪里容得下这些宵小之徒犯上作乱?”
闻西陵直勾勾地盯着她。
闻皇后愣了愣:“阿弟为何这般看我?”
“若是皇帝身体恢复了,你猜他会不会杀了郑钰?”
“那自然不会手软。”
闻西陵“嗤嗤”一笑,在榻上随意翻了个身,伸手捂住了眼,莫名有些颓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他有这份狠心,郑钰哪里还能嚣张这么久?说来说去,他还是顾忌着那点血脉亲情,不愿意下死手罢了。阿姊你要知道,他同郑钰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一如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