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站在门外的小娃娃他爹也走了进来。
我弯着身子扶着小娃娃,一边和娃他爹搭话:“月映说,你已经在青姨娘那里歇下了,怎么过来了?”
现下他已离我十分近了,我似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脸面瘦削,下巴却略略有些圆润,还留有青色的、刚冒出来的胡须。唇瓣朱红温润,是可爱可亲的样子。鼻骨高挺,眉目秀丽,模样俊美。
他看了一眼小娃娃,说道:“玉儿说你找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原来这小娃娃叫“玉儿”。
可我哪知道之前有没有这段插曲,眼下只好尽力地去圆这个话了。
我摸了摸小娃娃头上的两个小角,柔声道:“娘是说呀,若是玉儿不好好睡觉,娘就领着玉儿去找爹爹。玉儿现在把爹爹找过来是作甚?赶紧回去睡觉好不好?”
小娃娃绞了绞一角,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娘亲不开心。”
我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小娃娃偷偷瞟了一眼她爹,接着说道:“我把爹爹拉过来陪娘亲,娘亲是不是就开心了?”她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既期待又忐忑。
我瞄了一眼她爹,他面无表情。
想想还是不忍拂一个娃娃的心意,便绽出一个笑来,道:“嗯,开心啦。”顿了顿,又敛了笑说道:“只是玉儿往后不要这样做好不好?你爹爹他事务繁杂,不能总是去烦扰他。”
小娃娃懂事地点点小脑袋瓜。斜眼风里,他神态莫名。
我走到门口喊来了月映,让她把玉儿送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我死死扒在门框上,月映和玉儿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可我不敢转身。倘若转身,我该和他说些什么?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先把玉儿留下来。与小娃娃交谈可不用像与一个成年男子交谈一样费尽心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处境变得更加尴尬,我依然坚决地倚在门框上,装作是在看星星。
房间里响起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我竖起耳朵听着,不晓得他在做些什么。
扶在门边上的那只胳膊微微酸,夜风钻进衣袖中,钻进脖颈处的衣襟里,感觉甚是凉爽。
原本我觉着独身女人很辛苦,穿越之后,我觉着摊上一个薄情的夫君并且还带了一个拖油瓶的女人才叫辛苦。
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穿回现代变得迫在眉睫。
但身后的那个男人到底在干吗?玉儿已经回去了,为什么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阿真。”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情愿转过身,看到榻上的薄被已经铺好。他站在榻前,声音不冷不热:“睡吧,明日我要去衙门当值。”
我咬咬牙,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站到他面前,抬手低眉道:“我来给官人宽衣吧。”声音矜持且羞涩。
他愣了一下,说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