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又将全长安的期待层层拔高。
这般情形之下,春深处仍然从月前起,便大张旗鼓、不遗余力的为今日首次登场的舞妓张楚儿造势,以至于即便是在这一月间深居简出的崔稚晚,也陆陆续续听身边来往的各色人讲过好几次。
饶是大多数人也许无缘亲眼得见这位张娘子的亮相,可一时之间弥漫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升腾而起的期待,却人人都感受得到。
因此,不用细想也能知道,楼里此刻定然热闹非凡。既如此,传闻中稀缺的五间雅室,为何还有她这个忽然造访的晚来者的份儿?
绿绮为这位难得一见的贵人推开门时,便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
崔稚晚落座后,她轻声解释道:“咱们楼中一直都有一间不公开,亦不接受预定的第六间雅室,只为娘子这般贵重的客人赏光亲临时备着。”
长安城中最不缺的便是皇亲贵胄,这样的准备合情合理,只是……
崔稚晚眼波微动,看向面前垂首低眉的绿绮,在静默中停顿了几个瞬息,才问道:“你认得我?”
话音落定,绿绮并不惊慌,后退一步,伏身跪拜,柔声道:“奴问太子妃安。”
她的神色太过坦然,仿佛认出崔稚晚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
此刻想来,那个举着灯笼为她引路的仆从,应也是知晓她的身份才将她带至那扇隐蔽的门旁。
春深处的生意做到如今这般地步,来往其中的又不乏豪奢权贵,楼中之人能在昏暗处一眼辨出她的样子,虽让人生疑,但仔细想来,却并非无法理解之事。
崔稚晚没有再追问下去。
大概是因这雅室有着独特作用,所以与之匹配的便是极佳的视野。
除了观赏正中央表演的最好角度,只要抬目,还能将发生二、三层廊边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同层的其他雅室却皆巧妙的隐藏在视线之外,只要其中之人不主动掀帘走至与舞台相接的石桥边,恐怕很难知道彼此是谁。
崔稚晚还在琢磨这是如何做到,以及如此设计之下,楼内是否会存在某个可以一览无余的角度,耳边如玉珠走盘的琵琶声乍起,今夜的表演已然开场。
闻声望去,拨弹琵琶的人正坐在舞台边一众乐工聚集之处中并不算突出的位置,而此人,正是太子妃今晚来此的目的之一。
去岁年末,崔稚晚曾短暂的主理过除夕的团拜会。
彼时的宜春坊潜藏着许多危机,也是在那时她遇见了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歌喉即将一鸣惊人,彻底改写自己命运的周韶娘。
可谁都不曾料到,到头来,她竟会为了一个远在扬州不知生死的故友,毫不犹豫的毒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