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枫碾着手里的药材:“怎么,你嫌我烦?”
“当然不会!”晏秋帆小声嘟囔,“我倒想……”
谢青枫笑他:“是啊,你倒想,可惜你不行。”
“为何我不行?”
“我可以陪着师父,但你总得成亲。”谢青枫道,“晏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难道不得后继香灯吗?”
晏秋帆哽住:“后继什么香灯,师兄你一个习武之人,说话怎么像个迂腐老头。”
“我是为你着想。”谢青枫点了点他的眉心,“真是狗咬吕洞宾。”
晏秋帆脑袋被他戳得颤了几下,又问:“你很想我成亲吗?”
随意聊天罢了,谢青枫并没过心,随口道:“这和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得看你。”
向来话多的小猴子突然沉默,没有再吭声。
当时谢青枫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知道有些事在渐渐发生变化,直到一年多之后,晏秋帆的二十岁生辰。
他不在意自己的生辰,对晏秋帆的却极为看重,每年都会认认真真替对方过,会亲手做些好菜,煮长寿面,今年还多加了一坛好酒,是他特意跑去镇上买回来的。
毕竟是师弟的及冠之年,武林人士不讲究太多,也不取表字,但生辰还得好好过。
师父照例只是口头祝贺,早早回自己房间休息,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带着酒去晏秋帆房间聊天。
其实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喝酒,他们平时多多少少都喝过药酒,但毕竟今天不同往昔,还是需要有点仪式感。
晏秋帆不知道怀了什么心事,话格外少,酒喝得格外多,谢青枫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不知道说什么,便随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两人酒量都不算好,方才又是闷头喝酒,喝得快,醉意便来得汹涌,相互搀扶地滚进了榻里。
他们自小常常同睡一张床,谢青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他觉得太醉不舒服,便暗暗运了些内力,将酒气排出了一些,这才感觉清爽不少。
只是仍旧醉意朦胧,他便侧过身子,闭上眼想睡会儿,同时也感觉到晏秋帆转过身面对自己,灼热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也没什么,喝了酒气息自然如此,谢青枫懒得睁眼,正要渐渐沉入梦乡,却不料下一刻,对面的人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接着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飞快撤开,翻了身背对着他。
谢青枫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不喜与人交往,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师弟这么做,代表什么,意味非常明显。
当时他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扇门一旦打开,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味道。
谢青枫终于明白师弟为何不愿娶妻,为何经常盯着他发呆,为何在迎上他眼神的时候又飞快地闪躲。
也不知从何时起,一向爱粘着他的师弟,不愿意和他同榻而眠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比起排斥,谢青枫更多的是惶恐,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但心里明确一点,他不愿意同师弟渐行渐远。
那是他亲手带大的人,感情已经融入骨血,若是日后再不相见,简直就像活活将他剖成两半,自己与自己分离。
那真是太痛苦了。
谢青枫并不在意俗世目光,他只是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对晏秋帆是兄弟情,还是也已经变了质。如果是后者,他并不怕与对方摊牌,可如果仅仅是前者,那该怎么办?
那是他唯一的师弟,他不能伤害对方。
然而在他辗转反侧的这段时间,晏秋帆越发不对劲,整个人变得充满戾气,还开始疏远他。
不是悄无声息地疏远,是明明白白地抗拒他、排斥他,让他别管自己的事。
若非谢青枫执意询问,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仇人,决意报仇。
面对突然间变了个人的师弟,谢青枫的心前所未有的心痛,恐惧、焦虑、担忧,各种情绪瞬间爬上他的心头,他开始反复做同一个噩梦,看见晏秋帆就站在悬崖边上,自己想去把他拉回来,可是却不管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对方。
坏事接踵而来,接着晏秋帆便被碧山谷的其他师兄发现了他用活人试毒,正如谢青枫告诉凌青壁那样,他苦苦哀求师父不要清理门户,甚至替晏秋帆挨了师父一掌,被打得吐血昏厥,养了一个月才好。
那日晏秋帆脱身后一直杳无音信,谢青枫伤愈之后,便四处寻找他,终于在一处偏僻山脚的茅屋中发现了他的踪影。
谢青枫要晏秋帆别做傻事,晏秋帆面色冰冷,执意赶他离开。谢青枫实在拿他没办法,便吃了他刚做出来的毒药,想用这个办法留下来。
谁知晏秋帆自己试药,先前也刚服了那毒,里边有些药材剂量过大,产生了他没有预料到的催情效果。他正是感觉到药效发作,怕自己对谢青枫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才拼命赶他离开。
现在见师兄如此不知死活,他只好尽快配制解药给两人灌下。
毒是解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魔仍在,晏秋帆面对唾手可得的师兄,突然间自毁一般亲他吻他,甚至将他的衣服撕开,吻得他遍体红痕。
谢青枫昏昏沉沉,并没有抗拒,他的心里甚至是欣喜的,因为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对晏秋帆,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师兄弟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