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吵醒,褚瑴伸手压着额头,半响都没有动弹。
都说养孩子辛苦,养了这小东西半年多,他今晚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他有些能理解那些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带孩子的年轻父母看上去为什么会那么疲惫了。
晚上都要像这个小东西一样不睡觉,谁白天还能精神百倍?
他反手打开床头的闹钟,看着夜光显示器下的时间,算了算小家伙应该是有点饿了,他将小家伙挪到床中间躺好,下床去热了一瓶奶。
小东西是真饿了,抱着奶瓶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喝奶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奶嗝,他就伸手伸脚的呈大字睡在父亲的大床上,等褚瑴洗完奶瓶回来,小家伙已经躺在床中间开始昏昏欲睡了。
褚瑴不敢惹他,生怕将他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睡意给闹没了,他小心躺上床,侧身靠在里小家伙半臂远的床沿,也没敢立即关灯,等小家伙终于闭上眼睡沉了,他才转头小心翼翼的去把灯关了。
他以为这一晚上的折腾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没睡到三个小时,小家伙就哼哼唧唧的醒了。
褚瑴睡眠不错但他睡觉一向睡得浅,身边一有动静他就醒了,即便他困倦得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他还是下意识第一时间伸手将床上的孩子拥入怀里拍拍,
小家伙被揽入怀里,扑在父亲宽厚温暖的怀里,还是哼哼闹闹的。
稳了一会儿神,褚瑴将灯打开,他第一时间检查了小家伙的尿不湿,发现是小东西拉了臭臭,他掀开被子把孩子抱下床去洗屁屁换尿不湿,处理好之后他又给小家伙泡了一瓶奶,小家伙觉还没醒透,喝了奶,靠在爸爸怀里,乖乖的又接着睡。
这一趟折腾忙活完之后,褚瑴都已经做好准备还会再折腾一次天才会亮了,结果小家伙这次倒是没闹了,乖乖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不睡懒觉,当父亲的也没有机会多睡一会儿,冬天天亮得稍晚,但也晚不到哪里去,褚瑴虽然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昨晚他睡得不好,早上人醒了神还没醒。
他抱着孩子洗漱了出现在餐厅时,老爷子正在吃早餐,看见他们父子进来,特别是看着褚瑴那一脸倦意,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昨晚孩子跟着你睡的?”
“嗯。”
孩子还太小,不太适合坐餐椅,而且家里也没有准备,褚瑴将孩子交给一旁的管家,然后在餐桌旁坐下开始用早餐。
管家是宁家的老人,他的父母都是宁家的家生仆,他自小就在宁家长大,他跟着老爷子做事做了很多年,后来褚瑴成年,身边需要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打理,老爷子才将管家拨给了外孙,这一做又是十多年的光景了,这么多年他虽然习惯了跟在小主人身边做事,但是回到宁家,他的精神状态就轻松了不少,先生将孩子递过来,他朝两个主人微微颔首点头,就直接抱着孩子出去了。
褚瑴自小跟着老爷子长大,礼貌仪态大多承袭老爷子的教导,餐桌上食不言是基本规矩,祖孙俩坐下开始用餐就停止了交谈,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餐。
等吃完之后,老爷子才打趣了他一句,“现在不丢床和褥子了?”
褚瑴笑笑不语,不回应老爷子的打趣,人都会因为遇上的某些特殊情况改变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以前觉得自己不会,就如同他没有想过他会有孩子。老爷子看着他的反应,反而有些失神,他曾经一度以为,这个孩子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了。明明就生长在一个完全健全的环境,却情感缺失,明明该完整的人生,却偏偏对家庭没有任何向往何何归属感。当初给这孩子取那个名时,他就极力反对,偏偏女儿和女婿执意如此,取字时他再三思量,想要敛一敛带着凛冽气息的名,望他能谨其言慎其行,凡事多谨慎,这孩子倒也照他所期许那样谨言慎行,只是某些方面完全长出了他的预料。他对亲情没有依恋,对家庭没有向往,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本身的性格如此,还是因为他父母对他的陪伴太少,从小到大就对”家人”有种疏离感,对于结婚成家一直持拒绝态度。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孩子,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这样的性子,养一个孩子真的能养好么?会不会又养出另一个他来?他老了,对儿孙的的期许不多,只是希望他们能平平顺顺没有波折,尤其是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孙子,他最疼,也最放心不下,他和老伙计都一样,挂心着这个小子,怕等到自己闭眼的那一天,他依然孑然一生。或许,他这些无谓的担忧都是多余的,那些影响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了孩子,也有了牵挂,甚至为了这个孩子,他还做出了这诸多的改变,这难道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么?只是这个期望没有达到预期中那样圆满,但是有什么关系?这世上的事,本来就不是都会圆满,事事都圆满那本身就是一种缺憾。“你好好养他,不要让他受委屈。”褚瑴诧异,“嗯?”老爷子慢悠悠的叠好餐桌上的报纸,“你既然有了决定,外公尊重你的决定,孩子既然来到你身边,自是你们父子有缘,他没有母亲在身边,你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要委屈了他,以后你如果能遇到心仪的人,你也要好好安顿他,不要让你妻子委屈了他。”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叮嘱,褚瑴有些意外,他以为老爷子应该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过了心中的那道坎,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我身子还算健朗,你要是工作忙偶尔没有时间照管,就让老周带他回来,我帮你照看。”老周就是管家,“你性子冷淡,要慢慢改一改,不要让孩子觉得你不能靠近,他不像你。”褚瑴点头,神色很郑重,“谢谢外公,我知道了。”老爷子将叠好的报纸在手边放好,起身离开了餐桌,褚瑴目送他走出去,伸手接过管家怀里的小家伙,温和的拍拍小家伙,然后抱去了他的阳光小书房。直到那曾祖孙俩看不到人影,褚瑴才收回视线,老爷子向来疼他,对他总是爱护多于呵责,即便是这样的事,也没有重责他,连责骂都谈不上,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考虑……莫嫌这次见到霍远扬比上次见到杨尚时的情况严重得多,连着两天,高烧一直反反复复,叶向东给他挂了两天的退烧针,这两天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发着烧,烧得严重时不时得说胡话,卫远征不知道他之前在约城得时候这样病过一次,急得脑袋都差点被自己薅秃。叶向东看过他的病例,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是他对他这一次发病的病因有些怀疑。上次他这样反复高烧不退是刚刚生产完不久,身体受损的机能没有得到恢复,生产之后的伤也没有完全恢复,可是现在距离他生产已经有半年,而且这半年他一直都在调养身体,之前的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他回国后发烧属于环境应激性的反应,当时的表现也符合情况,但仅仅间隔几天,病情又反复席卷而来,还来得这么凶勐,这就有些不符合情况了。卫远征心里有些怀疑,但是他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