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徐姝的反应不冷不热,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三哥。”自己走回秋千上面坐下,“是有关莲姐姐的,想不想听?”
徐离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还是问道:“什么事?”
“那天我在莲姐姐的车上睡了。”徐姝回忆道:“听见她的乳母说话,说让莲姐姐别管我,打发几两银子就够了。”微微蹙眉,“说是在安阳城外的时候,莲姐姐因为徐家差点没了命!”
徐策目光一惊,“因为徐家?难道是谭宏玉的人要捉了她?”
“我不知道,想来便是问她也不会说的。”徐姝轻声冷笑,“你要是好意思,何不自己去问一问?反正无所谓……”她道:“反正,你欠她的东西也是还不清了。”
徐离微有沉默,片刻才道:“只要我还活着,之前欠她的东西总会还的。”
“还?”徐姝讥讽道:“那也得她有那个命才行。”
徐离被妹妹噎得说不出话来。
“另外,三哥你尽管放心。”徐姝又道:“既然三哥已经娶了新,咱们家又寄在薛家的篱下,我肯定不会、也不敢跟过不去的。”笑容颇为尖刻,“我还指望着将来哥哥们成了大业,好替姐姐报仇呢!”
从前她有一些婴儿肥,如今瘦了不少,反倒看着和哥哥长得更像了,——就连那冷冷的目光,也是如出一辙。
徐离看着越来越像自己的小妹,却欢喜不起来,唯有心痛。
徐姝乐呵呵的朝前面去了,一面走,一面道:“回家歇了好几天,好像身体舒服多了,我去看新漂不漂亮。”
徐离本来有意提醒妹妹几句的,——怕她因为顾莲,再对薛氏不满闹矛盾,眼下妹妹把话都说完了,自己实在无话可说。
一个小厮在假山边探头探脑许久,但是因为徐姝在,不敢随便过来冲撞小姐,等她走远了,方才一溜小跑过来,“三爷,叶东海来找二爷说话。”
自从二哥腿脚残废了以后,徐离对兄长的仰慕和依仗,全都变成关怀小心,生怕有人伤害到了兄长。
一想到叶东海那种奸猾之人,居然避开自己,去找兄长,就心生不安,——莫不是觉得兄长面善好说话?谁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当即赶了过去。
然而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叶东海陪着兄长在池塘边说话,两人脸上都是笑容,看起来十分亲热的样子,兄长甚至还主动给他续了茶。
徐离瞧着十分纳罕,忍不住从连廊的另一头绕了过去。
“要说济南府的官宦人家不少……”徐策的表情有一些探究,问道:“你怎么单单想起求娶顾家九小姐了?”
徐离心中既怒且惊,——怒得是叶东海居然向莲娘提亲!惊的却是,他居然跑来告诉兄长?而且兄长居然丝毫没有不快!
尽管有着满腔不解,而且心中还有更多的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压了下去,走近几步,自己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巧。”叶东海淡淡笑道:“那天在安阳城外逃难时,正好有几家人赶在了一起,顾家也在。偏生不知道哪儿来了几个残兵……”脸色有些沉,“起先只是收刮各家各户的钱财,倒也罢了。”
徐策脸色一动,“难道他们还打起了顾氏的主意?”
“本来是不该有这场祸事的。”叶东海叹了口气,简略说了一下顾家六爷的事,然后不解道:“不知道顾三夫人怎么想的,自己儿子不肯舍财保命死了,反倒恨起自家侄女,嚷嚷着……,说是顾家最值钱的就是九小姐……”
徐策听得瞠目结舌,“顾三夫人莫不是疯了?”
“大约是吧。”叶东海接着道:“顾三夫人还说,九小姐是和三爷订过亲的人,若是抓了她,不论献给谁都是大功一件。”微微摇头,“……真是无妄之灾。”
徐离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像是把人给撕成碎片!
接下来,叶东海说的故事情节就有些出入了。
段九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厉害流寇,杀了残兵,然后就携带金银财宝走了。
他并不怕徐家怀疑,以徐家目前的情况,是不会和顾家有过多瓜葛的,不至于亲自跑去求证顾莲的事情。
再说就算有一天知道了,难道还能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自己对质不成?
最后笑了笑,“在下只是一介俗人,因见顾九小姐殊色无双,便起了求娶之心,倒是让二爷见笑了。”
徐策心中点头,看来那顾氏的确是有几分姿色,惹得一干少年儿郎动心,这样的美人,赶紧让别人娶走了也好,省得自己兄弟放不下。
于是淡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叶东海又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是二爷这几天得空,能不能早一些去一趟顾家?好把这门亲事说定下来。”
徐策忍不住笑道:“竟然急成这样?”
“倒不是我着急。”叶东海解释道:“主要是怕夜长梦多,而且我还听说,前几日已经有官媒去过顾家,给九小姐提亲了。”
徐策目光一闪,“哦?还有这样的事。”按下心中的惊异,笑道:“看来顾家女儿的美名远播,这么快就传遍济南府了。”
叶东海笑而不答,该说的,该提醒的,都已经交待完,底下寒暄客套了几句,便借口张罗粮饷的事,欠身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