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其中生了误会,倒叫谢姑娘担心。”
“无妨,”谢执垂下眼,“少爷原是好心。”
“况且这猫,也并非我所养。”
“不过是那日它无意间跑进寒汀阁中,吃了几顿闲饭而已。”
“现下既有少爷喂着,也算它得了好归宿。”
“这样么?”周潋微微笑着,眼神落在他绾发的那一支垂丝海棠上,“那周潋先前背的冤屈,可尽消了?”
谢执哑然,对上他眼底促狭的笑,莫名就生出几分不愿这人得逞的心思来。
“那另一遭呢?”
周潋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谢姑娘是指,我为何在山石后躲着,不肯出来相见?”
“鬼鬼祟祟,”谢执很轻地瞟了他一眼,“这便是少爷的君子行径?”
“自然是因为,不愿唐突了姑娘。”
日光正好,透过林梢映在谢执身上,那双水墨画就的眉眼也好似变得温软,眼底漾一点细碎的明光,叫人几乎错觉里头是含了情的。
周潋只觉得胸膛处像是揣了一窝小兔,踢踢踏踏地蹦跳着,将一颗心都搅得不像话。
“那时谢姑娘来得突然,”他微微笑着,将目光从谢执面上挪开,低声道,“我原未注意,”
“待察觉时,姑娘已然,”他顿了顿,神色如常道,“已然开口唤猫了。”
谢执:“……”他不是很想听下去了。
“其时情形特殊,我若开口应了,难免有越位之嫌,”周潋声音里带了隐约的笑意,“周潋别无他法,也只好收声藏匿了。”
“谢姑娘大人有大量,可否宽宥在下一回,莫再恼了?”
他注意着一旁垂着头好似鹌鹑一般的谢执,瞥见对方耳廓浮上的淡淡胭脂颜色,心念微动,不知为何,又轻声开了口,“若非如此……我素日里,去寒汀阁寻姑娘尚觉着不够,哪里会舍……会避而不见?”
他头一回当着谢执说这样的话,甫一开口,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倒将衣角揉出了许多褶皱来。
谢执并未应他,只低垂着头,一段玉白的脖颈微微弯着,停了片刻,复又抬起,淡淡道,“少爷说笑了。”
“谢执由老爷使人采买入府,蒙受老爷恩典,才得居于寒汀阁中。”
“再造之德,没齿难忘,自不敢在少爷面前造次。”
他将“老爷”二字咬得极重,周潋猛地抬起头,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地,目光直直同他对上。
谢执并未回避,微微抬起眼,由着他看,眼底半点波澜俱无。
这般对视了片刻,周潋微微低下了头,那颗先前躁动的心渐渐冷下去,连带着目光也一点点地垂落,停在山石角的乱草之上,怔怔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