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眼瞧就到了,到时公子难免要用,就先搁在这架子上吧。”
谢执早年间落下了症候,受不住寒,偏他又素来不爱吃药,大夫只得拿各色草药制了香饵,寒冷时点在室内,也好叫他筋骨上松快些。
阿拂于此事上向来万分留意,这时忍不住笑道,“周少爷这炉子还得倒及时。”
“瞧着天这几日愈发冷了,我正发愁没了东西点香饵,琢磨着托林沉往外头再买只新的,又怕东西次了,到时药效不好。”
“怕什么?”谢执起身踱去矮几旁,瞧见匾箩里的松穰榛子之类,随手拣了两颗,在掌中慢悠悠地剥了,“一回买不好就多买几回。”
“左右那林狐狸最近闲得很,不如多使唤使唤,省得他腾出心思来讨人嫌。”
阿拂闻言,便笑道,“怎么?他最近又捅了什么篓子,惹得公子不快?”
联想到谢执刚出门回来,“公子今日见着他了?”
“何止见着,”榛仁香脆,谢执又捏了几颗,冷哼一声,“差事办得尚可,只可惜一张嘴多余了些。”
所以姓林的果然得罪到公子头上来了。
阿拂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分热心出主意道,“公子且忍忍,多留他两日。”
“等来日回了京城,就打发他巡街打更去。”
她抿着唇,笑眯眯地使坏道,“他既爱说话,走街串巷,一日十二个时辰,可尽够他言无不尽了。”
隔了半个城的林记绸缎庄里,林沉林掌柜莫名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安排好林狐狸的身后事,阿拂挑了灯,坐在矮几前,拿小银锤慢条斯理地剥匾箩里的坚果,除了壳,褪去一层浅褐色外皮,松花黄的果仁在旁边堆了一碟子。
谢执捧了盏消食的山楂茶倚在一旁,间或从碟子里拈一颗放进口中。
“公子省着些吃,这东西吃多了,克化不动,夜里该难受了。”
谢执将手中的瓷盏朝她晃了晃,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又懒洋洋问,“要做松子糖?”
“公子想吃了?”阿拂拿绢帕擦了擦手,笑道,“那我明日就做一匣子,给公子当零嘴。”
谢执微微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顿了会儿,又道,“还有榛仁糕。”
“是,公子放心,”阿拂点着头笑,又想起一事,“说起来,京城每年秋里都吃这个,怎么这儋州倒没有。”
“前儿去街上的点心铺子里,柜上都说没见过。”
“南北俗异,”谢执又拈了颗榛仁,“此处不产松榛之物,价贵难得,只有高门大户才得一二,点心铺子中自然难见。”
他将榛仁在指尖转了一转,眼睫半垂,映着灯影,停了片刻,才若无其事道,“果子多了些。”
“等明日做好了,给空雨阁那边也送一份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