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多时,赵阳放下青黛。
沈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赵阳为她画的应当是远山眉,竟把平日里暴躁掩盖许多,衬得清秀可人。无怪乎现代时眉毛和口红是必备。
“谢谢赵姐姐。”
“你平日里忙东忙西,总不太记得打扮自己。”赵阳道,“不过,你这样,便很好。
女为悦己者容,话是这样说,咱们大楚女子却是为所有人妆容,认识的,不认识的。闺阁冷清,外出限制又颇多,不失为消磨时间的法子。只可惜红颜易逝,此种寄托,打从一开始,便没什么盼头。”
沈兰静听赵阳说话,总觉现在是该下雨的。可天气又好得很。
她想说话,又知赵阳此时,大概不需她说什么。
“我与他情意最浓时,他也曾这样为我描眉梳妆,还道要与我这样天长地久地过一辈子。”赵阳笑道,“可我不愿做妾。我娘说我不知好歹。”
“他家庭院那么大,女人又那样多,院子后面的河水里都是漂浮着的脂粉。若是每人每天都要描眉,我何时能用上我的青黛。恐怕他还没描完,就先累死了,我更不愿做寡妇。”
说到这,赵阳笑,沈兰也笑。“要散时,他对我多少还有些情意在,便给我些银子做盘缠归家,叫我日后好好过活。我收得很理得心安,却没依他言回家,在此盘下一间店铺,从此做起了生意。”
“我做得风生水起,他夫人竟都过来买过许多,但他却不曾来过。”赵阳道,“他毕竟已做了军营主将,想来初见时不过尔尔。”
“主将……”沈兰身上再涌起久违的战栗感,“是五军营吗?”
“不错。”
自赵阳走后,沈兰一直魂不守舍,直到萧宁回来,才如梦初醒般。
萧宁颓丧道:“兰姐,我真是无能!这些日子几乎与他形影不离,谁成想此人说消失便消失,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见。”
沈兰安慰他:“无事。这人这么长时间内都活得好好的,这么短时间内性命必然无虞,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且上楼去休息,明日再去寻罢。”
待到萧宁走后,沈兰披件外衣,瞟了一眼在屋檐上打瞌睡的庄衡,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她在门外朝楼上比了个“ok”的手势,阔步向前走。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遑论距离味香园变成一堆灰烬,才只过去这么短的时间。
裴昭虽然没说过,但沈兰知道,从味香园被火烧后,店中几人明显都心有惴惴,只是从来不提。
他不知对齐王或者沈梅用了什么手段,叫他们此刻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再分不出身来,来找她这么个小店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