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三个小时火车才到市里,天都黑了,去镇上还要转车,下火车站后刑越想直接去医院:“妈,我到了,你在哪家医院?我打个摩的过去,能快点。”
刑映暖一愣,想好的借口都忘了说,惊讶:“你车呢?欠这么多钱?车子都卖了?”
“晚点再跟你说,你先给我发个位置。”刑越岔开话题。
都这局面了,刑越能瞒得住什么。
刑映暖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碰上步家那个准没好事,都跟你说了,她能害死你,别再跟她来往,你就是不听……我瘫在家,住院费太贵了,提前出院。”
原本被唠叨的有些心烦,一听到提前出院了,她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你怎么能提前出院,医生有说你能回家?”
她心里担忧着,忧心忡忡,马不停蹄赶回去。
刚到镇口,就看到打着手电筒,出来接她的妇人,穿着高档的丝裤,锦丝长衫,还烫了个时髦卷发,脸色比她都红润,比她都有精神。
刑越眼神一下就变了,很是窝火:“你不是腿摔断了吗?”
刑映暖晃了晃手电筒:“是啊,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腿又好起来了,妈是不是超人?”
这种哄小孩的鬼话,刑越转身就要走。
“去哪啊?钱你也不要了?”刑映暖把人拉住,仔细看了看刑越胖了还是瘦了,带着往家里走,“问你欠公司多少钱你也不说,自己扛啊?有你这么傻的吗?没钱你找我要啊。”
刑越当然知道妈妈有点积蓄,虽然小城镇租金便宜,但位置好,去一线城市有公交车直达,所以很多白领租户倒是不少。
加上刑映暖年轻的时候也赚了点钱,又会理财,可能拿个二十来万不是问题,但一下拿七十万,估计得卖房了。
她的自尊心让她开不了口,从能赚钱起,就没跟家里拿过钱,更别说还是一口气要她妈的棺材本。
刑映暖见刑越不吭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就直说吧,到底多少钱,还怕吓着我不成?”
小镇上的夜晚,星星总是比大城市里的多。
刑越有点恍惚,已经连续好几年,她妈打电话来都是催婚催婚,好久没有听妈妈跟她聊别的话,没想到这一聊反倒是她事业重创,人生低谷这些落魄事。
“七……七十……万……”
“多少?”刑映暖没听清,“七十万?”
刑越苦涩地点点头。
刑映暖一脸无语,食指直戳刑越脑门:“哎呦喂,七十万能叫钱吗?你妈我七百万都打算帮你兜底,你这小嘴巴巴巴一张,就七十万?这么点钱,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们家很穷吗?明早银行上班,你跟我带两个麻袋取钱去。”
还以为多少钱,能逼得她闺女把车子都卖了,害她心惊动魄一下午。
刑越有点怀疑她妈是真摔着了,估计摔脑瓜上,把脑摔坏了:“妈,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妇人还纳闷呢,闺女怎么会以为她们家连七十万都没有?提到某个雄性,面露嫌弃,“你爸家里开工厂的呀,你七岁后我跟你爸离婚,他不是回去了吗?跟你叔伯斗了两年,把工厂抢回来了,每个月打十万块生活费给我们娘俩,这都多少年了,现在涨到每个月打二十三万了,我再争取一下,让他下个月起打二十五万。”
她说着说着,还特意跟刑越强调:“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爸爱你,他不爱,这点钱是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小沙子,根本就不算什么,等你爸死了,分个冰山一角,到时候你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了。”
刑映暖生怕刑越对那个一走了之的男人抱有亲情,一个劲说这是对方亏欠的,就该给,还给少了呢,一点小钱弥补不了她们娘俩,现在就盼着那个男人早日升天,再分多点钱。
刑越脑子空空的,后面说了什么,根本没听进去,整个人都处于很迷幻的状态:“妈,你是不是摔到大脑了?要不我们还是上医院看看?”
“啧,你这孩子,从小就犟,我还寻思着你这随了谁的性子,”刑映暖摇摇头,开始细数刑越奇怪的脾性,“我说给你盘个酒馆下来,你不要,给你开个工作室,自己发行唱片,你也不干,让你当老板你不当,非要跑外面给人打工,我都说我有钱了,你不要那么辛苦,还一个劲给我打钱,问你哪个地段好,想买个房子,你倒好,直接在镇上给我盖了栋楼。”
虽然刑越为她花钱,她很高兴,说明这是刑越在乎她的表现,但她越是让刑越别那么辛苦,刑越就越是拼命赚钱,这搞得她都不敢再说了。
后来吧,刑越到了适婚年龄,她想着买个大点的房子,给刑越当婚房,不知道刑越怎么听的,以为她没地方养老,愣是花钱给她盖楼养老。
她一直以为刑越只是太要强了而已,怎么会以为家里穷呢?
刑越的爷爷奶奶祖上高低还是个世袭制贵族,现在开个工厂都算衰败了。
这些年来,那个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男人,倒是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区区二十几万而已,打钱都让秘书打,本人从不过目。
呵,看给这贱男人横的。
刑映暖提起前夫,仍恨的牙痒痒,绝不允许刑越对那个雄性有任何感情。
“妈,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啊……”刑越到现在还持有怀疑,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