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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池逾终于想起他那个破破烂烂的理由,毫无底气地反驳道:“我那是为了祝福你,好么。”

“好。”谷蕴真接的很快,倒让池逾意外了一把。

他顶着池逾复杂的目光,轻轻颔首,又学着苏见微偶尔会说的一句话,道:“晚安。”

谷蕴真右手臂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时候,池逾找时间带他去医院拆了线。回到池府时,便听到苏见微在里头兴奋地大喊,池在手里拿着一只柔黑色的燕子风筝,几个家丁散在周围陪他们玩乐。

见池逾回来,苏见微立即说:“小舅舅!外婆说,明天就要去寺里还愿拜佛,我到时候要带纸鸢去,跟姐姐在山上放。”

池逾略有烦躁地应了一句,又被管家围上来,问东问西,他答得漫不经心,眼神的余光随着谷蕴真慢慢飘向竹林下的书房。

又去读书,这人除了读书唱戏长得好看还会干什么!

谷蕴真倒是冤,因为他这次不是去书房念书的。他原本是因为养伤才借住在池府,如今伤口好了大半,自然要打包好行李,准备搬走的事宜。

刚把平日看的几本书拣好,池逾就从门口进来,手里甩着一把车钥匙,他蹙眉问:“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谷蕴真把书理好,抱在怀里,打算去客房整理其它东西。池逾却堵着门口,不让他走,他稍作思考,问道:“借过?”

池逾直接夺过谷蕴真手上的书本,丢在一旁的书架里,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

谷蕴真两手空空,却不气不恼地抬眸问他:“为什么?”

池逾很快想出一个理由:“我们明天全家要去漉山祈福还愿,请问你一个人怎么搬?你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呢。”

才过了两天,他是把前些日子被谷蕴真三言两语搅得七零八散的纠结全部忘了,又伸手来勾谷蕴真的手腕,笑道:“蕴真哥哥,等我们回来再搬走好罢?你在池府住着,好歹还有人照顾你饮食住行,待伤口完全痊愈,再走不迟。”

谷蕴真惊异于池逾的变换多端,红着脸受了他这几句无意的撩拨,服软道:“……也好。”

那就过几天再走。

第19章漉山新雨后

“先生,7号车厢往这边走。”

谷蕴真偏头一看,绿皮火车车厢上用白漆喷着大型一个阿拉伯数字七。他低头核对着手中的车票,循着逐渐增加的车厢号,挤在人潮里往前走去。

他是十号车厢,座位临窗,谷蕴真眯眼望着外头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从包里拿出一本《东坡诗选》,翻了几页。前方传来两声绵长的汽笛鸣声,车厢缓缓启动,不多时,春末微煦的暖阳便悄悄穿过玻璃窗,柔和安静地亲吻着脸颊。

火车开了半个时辰,检票员从两个车厢连接的小门里挤进来,座位上的客人纷纷从包里口袋中摸索门票,正襟危坐着,伸手递过深粉色的车票。

查到谷蕴真这里时,检票员用随身的印章打了个不明显的红印,还票给他,笑了笑道:“到凤凰寺,您是去漉山吗?”

谷蕴真点头,也笑答道:“不错,拜访朋友。”

谷家班解散之后,谷蕴真曾一度想再组戏班。奈何财力、能力、精力都有限,众人也都志不在此,重组后人心分散,往往是不出几天就各自分道扬镳。

他才知道要做那个顶梁柱,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容易。

只是谷蕴真不愿意放弃,他纵使不是谷家班的冷拒霜,也在闲暇时会替花辛夷在颂梨园唱一两场戏。每当落幕时,众人拍手称快、鼓掌叫好的那一瞬间,他便会想,还是有一缕希望的。

或许……

谷蕴真记得父亲曾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师叔,虽然他早在战火中不知流离何方,但谷蕴真一直未曾死心,每月都会登报悬赏,寻找那位艺名叫做“玉琼楼”的师叔。

前日他去报社再登报,却忽然得到回音,有人说曾在漉山凤凰寺见过这位玉琼楼。

无论师叔愿不愿意接纳,总归有些渺茫的希望。

比他独自一人终日忧思,又伤师兄的命途多舛,又叹自身的一无是处,要好得太多。

从风和日丽的陵阳到微雨燕双_飞的凤凰寺,已是风满袖、露沾衣的清爽下午。谷蕴真买票买得急,来得匆匆忙忙,只抓了两本薄书与证件钞票,于是只得冒雨往山峦处小跑过去。

他在山脚下一家旅店登记入住,付钱时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原在垂眸翻钱包,倏忽不知道被谁点了穴,定定地盯着钱包内侧的一张照片,久久出神。对这种长相甚佳的客人,登记的茶房年轻小姐有些腼腆,不好出言打扰,欲言又止地坐在那里。

谷蕴真接过钥匙,靠过去打招呼:“林老板,好巧。”

林闻起才回过神,先是跟谷蕴真笑了笑,又对那等待许久的小姑娘歉意地颔首,修长的手指把身份证抽出来,递过去。他收起钱夹时,谷蕴真瞥见那张照片的背景似乎是戏台子上的一个长发伶人。

这想必是又念起他的生命之光了。

林闻起偏头与他闲聊,笑眼轻弯:“你怎么也来凤凰寺?同池逾来的?”

谷蕴真“啊”了一句,眼中有些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他刚刚才想起池逾前头提起祈福的地点也正是漉山。他消化着这个巧合,摇头道:“不是,我来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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