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述行瞥了迟露一眼,放下帘笼,缩回云舟里。
迟露不解他的动作,提灯来到近前,屈指敲了敲云帘。
云帘再度掀开,迟露没看到人,率先听到略带不满的抱怨:“为何不喊我?”
“就那么不愿意使用我吗?”
“什么?”
迟露这才发现,景述行在瞪她。
用一种幽怨的,责备的,凄凉的眼神。
他无力地靠着云舟软枕,语调像是留守在宗门,苦等主人不归的灵兽。
“那些煞气,我一眨眼就能为你清理干净,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说完,将头别到一边,不理迟露。
迟露双手一左一右把住云舟门帘,尽力撑开双臂,挡住景述行的视线。
她笑眯眯地问:“生气了?”
景述行没有回答,眸光轻闪,用眼神无声地谴责她。
迟露回头看其余人,景洛云努力安抚受惊的云翩翩,徐诗灵魂在暖玉,操纵玉石四下游走,时间并不紧张。
她展颜一笑,躬身挪进云舟:“你骗我,你压根没生气。”
陷入软如白棉的云舟中,迟露自作聪明地说着:“你要是生气,我早就和逢月城欺负你的那些修士一样,‘咻——啪’地炸成一串烟花了,哪还能和你面对面说话。”
她没说下去,一截修长的指尖抵在唇前,阻止迟露的话。
帘笼“刷”地降下,阻隔迟露的退路,迟露疑惑地回头看,被强制地扳回脸。
“少宫主,你错了。”
景述行含笑看她,像是看一只傻乎乎地,一头撞在树干上的雪兔。
“生气和仇恨,是有区别的。”
迟露指了指自己:“你真的生气了——哎!”
视野翻倒,天旋地转,脑袋向下,结结实实地触及她捏的枕头。
云舟的内部被迟露捏成舒适的温床,她躺在床上,入目是大红喜服,身着红衣之人就在她身侧。
——好近!
自从迟露看完话本,懂得自己的行为是何等冒犯后,她再也没与景述行靠得这么近过。她本应速速起身,拉远和景述行的距离,但目光先是游走全身,后定在那张脸上,竟然舍不得移开。
想多看几眼,想一直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
景述行没有让迟露移开目光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