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落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已经走出不远的郑秀才。
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将人拉了起来。
正欲追上去时,隔壁桌的老丈突然站起来,拦住了云落落的去处。
封宬眼梢一抬。
便听那老丈低声问:“不知小先生可是受人所托,去做何法事么?”
云落落脚下一顿,抬头,看向那老丈。
她分明是个不容易有情绪的神情,可老丈却好像看出了什么,张了张嘴,似是无法说出什么。
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宋家的是个最懂事念旧情的。因着我家老婆子从前给她搭了一把手,这么些年来,不管年节,都时常会去我家里头看看的。”
他顿了下,又看向云落落,“若是她欲要南下,断不会不跟我们说一声,便自顾走的。”
云落落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平淡的安静。
可这样的安静,却又好像不似从前近乎无情的无容。
封宬侧眸看着。
只觉得此时站在老人家面前的云落落,好像……好像夜浓月华下如琉璃浅然的水。
能托万物之影,能容众俗之苦。
口中的味道渐渐覆盖了原本充斥的甜腻,可却并不涩人。
反而有无可言说的醇厚,弥漫扩散。
“我跟我家老婆子不是没有怀疑过。先前她家月娘的事儿,多少我们也听她提过一二句。可王昌此人……在外素来人人称赞,便是我们老夫妻二人有心,也不能奈何。”
老丈眼眶微微泛红,看向云落落,苍老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小先生,老宋家的母女俩,是否已……”
云落落依旧没说话。
老丈看了她好一会儿,良久,猛地长叹了一口气,几乎落下泪来。
摇头,“苦命的人啊,苦啊……唉……”
他并未再多问云落落到底为何要寻喜婆,又是为何事来,亦或是想去做什么受了何请托。
只是朝旁边让开一步,在云落落走过去的时候,轻声说:“小先生,老头子知道是十分唐突了。若是……小先生有法,也要叫那混账知晓如何才是恶有恶报!”
云落落没回头。
擦肩而过的封宬瞥了眼。
无声冷哧——想做好人,自个儿去便是。
一个个的,皆只会口中做善罢了。
“刘爷!说什么呢?”茶寮里,有人招呼。
老丈擦了擦眼角,笑着走了回去。
封宬收回目光,看向身前一步的云落落,问:“是要去寻那秀才?”
被拦住说了这么一会儿,那郑秀才早没影了。
方才还着急跟上的云落落,此时却又不急了,刚要说话,却又想起还握住的封宬的手。
松开手指,点头,“嗯。”
封宬悬着的手指微往内扣了扣,旋即一笑,将油纸包换了个手包好,放进袖袋里。
问:“要如何寻?又是用那纸人之法?”
先前在那阴森森的宅子里,云落落便是用那个寻到‘人’的。
收好油纸包,一抬头,不想却对上云落落的眼睛。
“?”
他含笑,“怎么?不能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