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赵家小姐打马球了?”青年的声音在初夏的晚上如水凉。
橘墨应是。
一行人已到了小院花厅,陆子期一抬头就顿了步子:音音显然早已换了寝衣,这时候不过在外面罩了件家常穿的软绸褪红色长衫,散下来的发也懒得再挽,乌鸦鸦披在身后。烛光下,她正拿起圆桌上茶壶亲自倒水,不大的小脸上透着懒洋洋的困倦。
也许是从妹妹及笄后,陆子期鲜少再见到音音这样随意散发的样子,此时一见只觉得好像回到了旧日时光,哪里有这么些规矩,她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腻在自己身边。
只一晃,小姑娘就长大了,及笄了想到白日赵宏成无心的话,陆子期负在身后的手不觉握紧了。如果有那一日,两人真的就像这天下兄妹一样,只有逢年过节见上一面,道一声平安,然后等下一个年节?
陆子期停在那里,目光还是看向花厅,眼眸却更显黑沉。
还是音音一抬头,欢欢喜喜喊了哥哥,陆子期握起的手快速松开,笑着应声上前。
音音推过手边新茶,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懒意,劝道:“哥哥先润润喉。”
“怎么今日没过去?”陆子期端起茶盏。
“哥哥不是喝了好些酒,想着哥哥今日大约想早些歇息就没过去。”
这时候外头的丫头把醒酒汤也送了进来,显见是一听见人来就去拿的。音音懒懒托腮,抱怨了两句:“早就吩咐厨房煮好了,才知道哥哥根本没喝呢。”
音音把醒酒汤往前推了推:“好不好喝的,哥哥多少喝上些吧,免得明日头疼。”
陆子期接过,慢慢啜着,好像喝得不是酸溜溜总有怪味的醒酒汤。音音眨了眨眼,哥哥总是这样,不管是怪味醒酒汤还是要人命的苦药,总是慢腾腾喝着,好像碗里不过是普通白水一样。
不像她,再是难受,吃药也得人哄,非要挨到最后一刻,才跟喝毒药一样一口闷了。
见陆子期放下醒酒汤,音音到底没忍住凑近闻了闻,难道是钟大娘真的改出了好方子,煮出了管用又好喝的醒酒汤?结果一靠近,音音直接皱了鼻子,果然这方子不管怎么改都有那股酸溜溜的怪味。
陆子期笑,漱了口,又拿起旁边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慢慢放下,理了理自己腰间音音给打的系玉佩的红绳结扣,思量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音音抬起手背遮住口小小打了一个呵欠,问道:“哥哥这样晚过来到底为着什么事儿,就说呗。”
陆子期抬手顺了顺音音的长发,看她显然是马球踢累了,一个呵欠好似带出了泪,眼里蒙了一层湿润润的水汽,黑亮又朦胧,乖乖巧巧望着自己。
陆子期端起茶盏又喝了半口,这才试探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顿了顿,他说:“音音,你大了。”
说完,陆子期的手依然轻轻握着茶盏,眼睛却看音音反应,毕竟这是他作为一个兄长第一次跟妹妹提起婚嫁这样大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