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卦极凶,甚至不能以人力干扰。”林方苒的语气带上了急切,“你或许不信我。我的占卜术也不算出色,但我能感觉到,自我们踏入二十四渚的地界开始,我就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她抬起头来,眉宇间是真真切切的担忧:“这种感觉在李师兄挑战你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岳寒并未说话,只伸出手,拨动其中一枚爻钱。
这种占卦用的爻钱必须为流通百年以上的开元通宝,历经数个朝代,无数人之手,早已磨至光可鉴人,内里自蕴天地人之气,如此执着显示极凶之卦象,自然如林方苒所说,绝不是轻易就能解的。
然而岳寒依然不动声色,指尖按着最上方那枚爻钱,缓缓绕过一个半圆,撞开另外两枚爻钱,稳稳当当地将它挪到了最下方卦象的缺口上。
林方苒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掌中铜钱发出微微的嗡鸣,仿佛在抵抗岳寒的指尖带来的力道,片刻之后,停下了响动,呆在那个缺口处,彻底不动了。
原本的卦象是下巽上兑,重重险陷,大有十死无生之象。经他手这么一挪,生死门互转,如履虎尾,竟是枯木生花之意。
“你,你会卜卦?”林方苒惊道。
“皮毛而已。”岳寒答道。
他张开手掌,似有疑惑地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总觉得方才自己掌心中微微发热,像有一道蓝光一闪而过,如今再看,却不留半点痕迹。
……
此时此刻,岸边码头。
岳沉舟赤着足踩过粗粝的沙滩。
尖锐的小石头与贝壳时不时扎进的皮肉,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不适一般,直到刺骨的海水像雪白的流沙一样舔上他的足尖,带着细碎的颗粒没过脚背。
稍长的乌发被湿润的海风拨开,露出因为怒意而冷厉到如同冰雕玉琢一般的眉眼。
他停下了脚步。
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越过卷起无数水花的风,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个黑影身上,如有实质。
他的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诮之色:“白暨派你来对付我?他该不是老糊涂了?”
鹤归回头,看向岳沉舟那双微微上挑的,极为惑人的眼睛。
上一次见到这双令他无比憎恶的眼睛,还是在羽山村。那时的他就差最后一步,便可以修炼出完整而不灭的身体与灵魂,光明正大地陪伴在白暨身边。
却因着岳沉舟的插手,满腔热血皆化作泡影。
虽然侥幸未死,却仍是魂魄残缺不全,甚至入不了因果。
白暨只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仆从,从不向他透露更多的东西。
鹤归面色森寒,乌发与黑袍在狂风中纠缠成展翅的墨色巨鸟,他细长的眼睛死死盯住岳沉舟,如同一把因淬毒而闪烁华光的刀,展示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岳、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