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门还在吱呀移动中,一个人飞快跑了出来,照脸就给了周卫威一拳,已有准备的周卫威头一偏飞快避开,抬脚就踢,那人左手下沉格挡了这一脚,跟着又一拳往周卫威脸上招呼,周卫威骂了句脏话,伸臂挡开,正要挥右拳,那人却毫不恋战,趁着转身就跑。
周卫威吼了声“呆这儿别动”,拔腿就追,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后的树林间。
村长一脸茫然,问:“那人是谁啊?许家很少有熟人来。”
安佳慧抬脚就往屋里走,“进去看看。”
“别动!”去而复返的周卫威吼道,“我来。”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呢?”
周卫威屏息站在门口,小心地将半开的门推开,黑洞洞的房中并无异常。
周卫威这一辈子在办案的过程中见过很多个家庭,或幸福、或破碎、或贫穷、或富裕,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家况可以带来他第一眼看见许嘉父母住的那个房子时的冲击力。
那一眼,他只想到了家徒四壁四个字。
虽然在来的路上,村长已经给他介绍了许嘉家里的情况:一个常年重病卧床的父亲和一个有点残疾的母亲,整个家每个月就靠国家低保户发放的那五百元钱过日子,但看见的实情还是超乎了周卫威的想象。
两间泥巴砌成的房子,连水泥都没抹一下,不分卧室厨房,进门就是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桌子,四个桌脚有三个都靠一些烂砖破石支撑,桌子后面是一张床,床上一堆黑色絮状物里面躺着一个人,即使外面阳光正好,房间里却依然昏暗阴冷,
带他们来的村长唉声叹气:“没办法,他们家有点钱就给瘫了的男人治病了,缴不起电费又从来不点灯……唉,许家的,城里头来人了,说是想了解下你家许嘉的事情。”
周卫威忍着刺鼻难闻的味道,走到床边才看清楚躺着的男人面色呈黑灰色,嘴唇苍白干裂,四肢皮肤肿胀得半透明,眼神泛散……
安佳慧惊得倒退一步,捂紧了嘴才堪堪将已到嘴边的尖叫堵了回去。
周卫威轻声叫他:“许旺……”
村长习以为常地摆摆手,提高了声音说道:“没用的,他不清醒,许家的,快出来,家里来人了!”
喊完话又对他俩解释了一句:“许家的耳朵背得狠,你说话要大声吼,她才能听见。”
难怪屋里进贼了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周卫威警惕的目光往四周扫了一眼,察觉这房子里几乎没有能翻找东西的地方,除了一桌一床再无其他家具。
许家的贫穷远近闻名,谁会偷到一贫如洗的许家?刚才逃走的那人明明一身的耐克,身上穿的那件冲锋衣也比这许家所有的家当贵出一大截。
“唉”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隔壁黑洞洞的房间传来,跟着一串“咳咳咳……”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人觉得自己的肺部也滞闷起来、喉咙发痒。
一个瘦弱矮下的女人从旁边屋一瘸一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装着黑绿色一团的东西,一路咳嗽一路走到床边,从床头顺手拿起一双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筷子开始给男人喂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声,喘了半天才嘶哑着问:“村长,有我嘉娃子的消息了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周卫威又是一惊,许嘉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宣布,更何况是这远隔千里的北方大山里面。
“没呢,最近你家许嘉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今儿是这城里派出所的人向你了解些许嘉的情况。”
女人一听这话就紧张起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一把抓住周卫威,急切问道:“我家嘉娃子怎么了?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周卫威:“没有,我们就来问一些情况。”
安佳慧终于定下心神来,伸手扶住许嘉母亲坐下,悄无声息地将周卫威解救了出来,温言细语说道:“大妈,没什么事,我们想知道……”
周卫威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大妈,你怎么会认为许嘉干了违法的事?”
如果吴军在,肯定会被周卫威难得一次的聪明而喝彩,可惜身边没有吴军只有安佳慧,她继续安慰着许母:“没事、没事,许嘉没干什么违法的事,你别担心,要保重……”
周卫威恼怒地把她往身后一拉,看着许母重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许嘉干了违法的事?”
许母瑟缩了一下,目光躲闪嗫嚅:“嘉娃子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就担心他不……”
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倒气声,许母一下子推开周卫威扑到床边:“他爹,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急剧的咳嗽,周卫威和安佳慧都担心地看着,想帮忙又帮不上,只得手足无措地干站着。
村长安慰了他们一句“老毛病了”,上前帮着许母把男人扶坐起来,许母一手端水递到他嘴边,一手在胸口处为他顺气,但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男人的脸色憋成了紫红色,许母还在一个劲的给他喂水,连村长都觉出情况不好。
周卫威上前一把将许母拉开,“得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再迟就不行了。”
许母一把拉住周卫威嚎啕大哭:“家里没钱啊!送去了又会被赶出来。”
“你们嘉娃子上个月才寄的两千块钱又用完了?”